传其神 写其心
时间:2017-08-22 作者:王永利 来源:意致文化
我有一个学生,从八岁开始跟我学画,今年十三岁,开始时是我教她,后来从某种意义上是她教我,因为从她的画中让我真正的领略到“童心无欺”,是她的“真”感动了我。
明代文艺理论家李贽提出了“童心”的理论,他认为“童心”即“真心”。“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只有真才会感人,只有真才能使人信服,只有真才能使人进入角色,世间万物,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
南宋诗人陈郁在《藏一话腴.论写心》明确提出了写心的主张,所谓“盖写形不难,写心惟难”。中国绘画的求真,愈来愈表现为内在的真实了,“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艺术家们在进行创作室,融入了自己的主观感受、个人阅历,和艺术家本人的气质、修养,从某种意义上完成了从表象到内里的演化,从而强调人的主观性,突出了人的核心地位。至于画家如何才能写出对象的心?陈郁在他的画论中进一步阐释到:“夫善论写心者,当观其人。必胸次广,识见高,讨论博,知其人则笔下流出,间不容发矣”,实则上这完成了中国绘画史上传神论的又一高峰,直至现在也无法超越这种见解。中国绘画在求逼真、求再现的艺术探索道路上,唐宋以后发展到了一个高峰。俗话说:“物极必反。”唐朝大画家大理论家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主张更是对真实观的一个绝美的阐释,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即“天人合一”的哲学观,“物我两忘”恰恰不去追求自然地真实,转而追求内心的真实,不受自然的约束,观物取象,得意忘形。清人王士祯说:“反常和道”。这个道就是艺术自身真实之道。所以我们再看古代绘画作品时,有很多不符合自然界生长规律的动植物,在同一画面上呈现,甚至可以表现一年四季,就真实论来讲相差太远,但观者并没有感觉别扭,这是中国绘画真实观的又一体现。
中国绘画在完成了所谓的逼真再现之后,又反过来追求不似之似的艺术效果,“不似之似”理论,最初见于明代沈颢的《画麈》:“似而不似,不似而似”。中国画真实观注重艺术作品的神韵,讲究“气韵生动”、“不似之似”,为了达到似而不似,不似而似这个效果,就不必刻意的模仿自然,这样才能更好的传递艺术家对客观事物的表现力。诸如宋代梁楷的《泼墨仙人》、《太白醉酒》都非追求造型的真实和细节的真实,更多则是追求一种“不似之似”的超然物外的境象。艺术称“不求形似,但求神似”,这一点在中国戏剧舞台艺术也是如此。中国戏剧艺术正如欧洲人所说的,是写意性很强的。剧中人物在台上飞针走线,开门关门,既无针无线,也无门无闩,然而却比实有其物更形象,更逼真,更耐观赏。舞台上扬鞭可以作马;叠椅可以当山;两面旗子一夹即可作车,亦可当轿;四个兵勇便代替了千军万马;人在舞台上走两圈就是千而八百里,这些都是“不似之似”,在艺术舞台上的生动运用。
在绘画上“不似之似”理论的运用,更是拓展了中国绘画中的造型思维,从宋代苏轼的“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到近代齐白石的“不似为欺世,太似则媚俗,妙在似与不似间”,都不同程度上解放了中国绘画的造型理念,而这种造型理念,无论对人物、山水、花鸟都得到了长足的运用,而渐次使中国绘画从写形到以形写神、传神写照,到写心,到写意,而写意又是中国绘画真实观的华丽转身。中国绘画对写意的定位与追求,再加上文人墨客的参与,滋生了逸笔草草的文人画,文人画的出现无疑是中国绘画史上一朵盛开的奇葩。他不求形似,直抒胸臆,借物寓意,画面充满了意趣,从而给中国写意山水、写意花鸟提供了理论依据和理论支撑。
从理论上说,艺术之根是扎在自然、世俗、人心之中。艺术家的修炼也很类似于苦行僧似的修炼,世间万物尽收眼底,人心甘苦尽揽胸怀。对艺术家来说,也许苛刻了一些,然而上乘的艺术品却免不了这样的修炼过程。倘若艺术家能从自然、世俗、人心中寻觅得二三,那么艺术圈的格局将会彻底改观。每一个艺术家都能够真诚的面对自然、面对世俗、面对人心、面对名利,到那时我想艺术家们的作品也就真的“百花齐放”了。不待说愿望只不过是愿望,只靠艺术家的善心改变不了现实,但真正的艺术家、大艺术家是能立足于历史的。
艺术是为了精神,真正的创作者,他们诱发观者建立新的认识,帮助我们拓宽视野,以百分百的原创与颠覆性,倨傲的抗拒着被所谓的官方认同的文化。也许一开始她还稍嫌粗陋,但依然掩饰不住她灿烂的光芒。真正的艺术创作不仅是心灵的寄托,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的寄托。要做一个真诚的人,远离浮华、跟风、虚假,寻找一份心灵的净土,多一份安宁,少一份浮躁,真诚的对待生活和艺术,忠实于自己的情感,这样作品才能够打动世人,才能引起共鸣。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生活是平淡的,画也是平淡的,需要有心人用心感受,才能品出其中味道。
“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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