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鸭的生活态度 ——《李维红花鸟画册》序

恕我孤陋寡闻，当代国画作品中，工笔画佳作的比例似不高——或因工笔太耗人精神吧。正因为看过的佳作少，所以偶尔碰上工笔画，我都看得特别仔细。一年多以前，在北大图书馆的一次展览上，一幅画鸭的工笔吸引了我：画面上是四只野鸭，背对着观众，神态慵懒，眸子如寒星一点，隐隐有忧郁的感觉。画面上方，水天一色，色调冷静，孤云一朵，状如磐石。

四鸭图 纸本着色

站在这幅画前，我久久不忍离去。画面之美，我觉得已难用语言形容，更震撼我的，是画里所蕴含的出世的人生态度。

中国文人画，多以隐逸为主题，这并不稀奇。但工笔重彩画，又以飞禽走兽为题，能写出隐者精神的，却实在是凤毛麟角。此画中之鸭，大度超然，随遇而安，既无所依，又无所求，隐于山野湖泊之间。画面的清冷，正照出当下人群的那种浮躁，那种急功近利，那种郁闷和“不高兴”。

四只野鸭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用这种无声的姿态，表达出遗世而独立的精神，眼眸中的忧伤，不知所为何事？

我们站在后面，望着它们，反思着自己：就这样站着，看着它们，终有一刻，它们还要振翅远去吧？或是我们紧紧跟上，一同归田园居？

这幅工笔佳构的作者，是我在北京大学的同事，软件学院数字艺术系的李维红女士。她是位很淡泊的老师，这幅画，我今天在她为画展准备的画册中又一次看到了。虽然我从未与她讨论过这幅画的立意，但我相信，她以野鸭为喻，写出了隐者的生活态度，点醒了红尘俗世中茫然的我们。
 

二〇〇九年九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