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汇古今精艺,凝练天地大美 ——浅谈李维红工笔花鸟画创作
时间:2015-10-09 作者:梁克刚(艺术评论家) 来源:admin
因为多年来我一直在当代艺术圈里做事情,所以以前对于国画圈的艺术家接触比较少,最近由于主持“西山美术馆”的展览策划而有机会结识了国内优秀的新派工笔花鸟画家李维红女士,才使我真正有机会近距离地接触中国画。当我仔仔细细地看了她赠送给我的个人画集以及在其家中的部分精美的原作后,我立刻被她那些境界高渺、格调纯净、气象宏大而又不失精微细腻的工笔花鸟绘画作品所打动,我忽然意识到原本被我片面地认为缺乏当代观念与意识、因循守旧已趋穷途末路的中国画同样是可以与时俱进、时尚优雅并且具备观念性的。
在没有谈到自己的绘画时李维红始终是淡泊而平静的,可一旦谈起她的创作以及中国的工笔花鸟画时,她似乎马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立刻喜笑颜开眉飞色舞,激情洋溢侃侃而谈。到底在这其中有什么东西让李维红如此喜爱和痴迷,这更加引起我探究她所沉迷的那个广阔而神秘的绘画世界的强烈愿望。随着相互深入的交流,我开始逐渐对于李维红的艺术历程有了一个清晰了解。
李维红早年就读于湖北美术学院学习染织设计,毕业后因为一次所在单位邮票公司的设计任务而与工笔花鸟画结缘,自此开始了专注于中国工笔花鸟画的个人艺术创作。后来调到大学中工作就有了更多创作与研习花鸟画的时间,并且结交了一批志趣相投的画友,大家常常在一起写生、探讨,刚开始的时候她的作品更多地侧重工艺性,学设计出身的李维红在画面形式感、装饰感及色彩运用方面自然别具优势。随着自己和画友们大量的写生以及创作的摸索与交流,李维红的花鸟画逐渐脱离原有的工艺趣味变得更加写实和自然也更加耐看了。
1994年李维红两张工笔花鸟画作品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人们忽然惊讶于一种感觉与气质前所未见的花鸟画作品的横空出世,她的作品雍容而不失清雅,精细而不失大气,同时蕴含着源自远古楚文化中那种奇诡神秘的气息,体现了艺术家内心深处对于神秘感的渴求。其中一幅作品《春晖》还入选了《美术》杂志为世界妇女大会征集的《当代中国女画家作品》画集,这些来自专业领域的充分肯定让李维红感到欢欣鼓舞,也更加坚定了她在中国工笔花鸟画创作与探索的道路上继续前行的信心。1997年在从事设计工作几年之后李维红又考到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读硕士学位, 师从陕西写意花鸟画名家张之光教授。研究生时期她得到这位具有极高学养的导师的悉心指导。刚开始张之光先生就指出她画的工笔花鸟画缺乏细节、画面很不耐看,究其原因无外乎当时的李维红造型与写实能力尚有不小的差距。花鸟画看似工整细密,但却不能因为追求细致精微而小气,更不能因为追求表现而失真。随后在导师的指导和建议下李维红开始大量地临摹宋代名家的花鸟古画。
宋代的哲学以“理学”为核心崇尚儒家的“格物”,所谓“格物”就是对每件事物都用非常认真的方法去分析和研究,找出构成这些事物的道理,宋人将这种“格物”精神应用在绘画上,因而产生了许多非常写实的、严谨的工笔花鸟画,宋画是中国古代美术中最为写实的一段时期,也是中国画历史上的一座奇丽的高峰,宋代绘画整个表现出一种严格的、一丝不苟的自然主义倾向。尤其是这一时期的工笔花鸟画意境好、工笔好、题材丰富。当时大量境界高深的文人雅士以“格物”精神从细小的一只鸟、一束花开始描摹,最后扩大成为对宇宙自然全面的观察与研究。这也因应了佛语中“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的情境。因此中国的花鸟画,并不仅仅停留在对自然的忠实描写,更多强调的是人对自然的诗意赞赏态度,还有它们所蕴含的象征意义与隐喻气质。宋画中那种对于宁静致远的绘画心态和精妙绝伦的技艺推崇备至的风尚对以后的中国工笔画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大量的宋画临摹使得李维红的绘画技艺日见精进,加上名师的指点使得她工笔绘画的造型能力与写实功底大大提高,同时画面的铺陈与控制能力更是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即使对画中景物刻画再细也不会出现拘泥小气的感觉,以前她比较关注如何把具体描摹的对象画细致画生动,而现在更多地是思考如何构筑画面整体所呈现的氛围和气场。古人画花鸟画的目的,首先在于“寓兴”,虽然描绘的是花鸟本意却并不在于刻画动植物本身,这些花鸟景物必须要有所指代,蕴含特定的人文隐喻和社会含义,不同的题材对应于不同的寓意,画家的可贵之处往往是在别人司空见惯的凡常事物中中发现并创造出新的意义。而李维红也开始认识到现代的花鸟画应该突破原有的小意境小情感而追求宇宙感,追求大境界和传承大道。在李维红看来,其作品画面上那些花、鸟、云、水等要素在她的创作当中并非具体的描摹对象,而只是被她当成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一些可以任意组合的材料,而这种工笔花鸟画也如同她早年学习的设计,正是在各种要素的有机组合中呈现她个人的人生感悟和心灵体会,我想这应该是近年来李维红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逾越的又一座重要关隘吧。
李维红常常说道自己非常庆幸接触到了中国的工笔花鸟画, 好像自己的性格也特别适合这个画种,一路摸索过来内心也似乎有种神秘的感应,闲暇时忘我的创作令她不急不躁, 尽情地享受着那份在现实世界里难以满足的想象和自由。日常生活中的李维红平和淡定似乎无欲无求,而一旦进入了自己的绘画世界,她似乎就变成了她画中那些在云水之间自由搏击翱翔的飞鸟追求着跌宕起伏的心灵情感冒险,体验着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自由艺术精神。外表文静谦和的李维红内心其实更喜欢无拘无束自由驰骋的感觉,近期的作品也喜欢营造大山大川那种气势磅礴的大气感觉,将写意画的潇洒与放浪巧妙地融入了雅致精细的工笔画中,这也使她很容易就脱离了以往工笔花鸟画家较为拘谨、工整的特质,她关注的焦点已经从草、木、花、鸟等具象的微观事物转移到云、光、水、气等变化莫测的动态背景之上了,这些更难刻画的对象都有着单纯而又丰富、变化而又统一、抽象而又具体的难以捕捉之灵性,这也正是李维红感到更加挑战与刺激的地方。有时用惯了熟宣的她也会改用更难于控制的生宣,在生宣上多次晕染的偶发效果常常会令画面出现特殊的肌理,使画面更加自然放松、张弛有度。近期的李维红尤其迷恋在画面上慢慢地勾画晕染, 慢慢地体会着那时时涌动着的云、光、水、气在画面上制造的神奇。李维红认为尽管大自然的造化之美是我们无法编造的,世界万物那些天然的形式美感本身就蕴含于自然之中,艺术家只应有选择地去把握真实中的美感,用心智和情感去创造浪漫而超脱的理想境界。有着设计学和色彩学的深厚底蕴和精深训练,李维红在作品的色彩构成与运用上比一般的国画家有着更大的优势,她的作品总是用色大胆却不失协调,搭配得当而又主次分明;高明的用色技巧为她在画面中营造出好似时空变换的剧场感和情感气场,在明暗调子中她特别喜欢低长调和高短调, 低长调似乎容易表达悲壮与博大、厚重与神秘, 高短调则适合表达轻柔与飘渺、朦胧与梦幻。李维红曾经说过画那些不同调子的作品时她会象演员一样去切身进入画面的境界来体会作品的意境, 画完一张低长调的作品, 她会受不了, 从那里逃到下一张高短调的优美一些的画面中; 而当飘飘渺渺地画了一阵子高短调的浪漫作品后, 她又会怀想起低长调的黑暗中闪现的点点亮光。所以李维红作画的顺序常常是在两者中交替着,而她自己也像个不断在悲喜剧间换场的主角在她所创造的世界中演绎着自己对于自然的敬畏和生命的感悟。我相信以如此的用心和用情来创作,李维红每画一张画都一定会身心俱疲,她也曾说每次她画完一张画就把它卷起来, 再也不愿去看了, 直到需要参展或别的用途时才会拿出来再翻一翻。
为了帮助李维红筹划在西山美术馆的个展,我才有机会与这位优秀的艺术家深入地攀谈和交流,由此也更加了解了那个令她沉迷的绘画世界,为了给她的作品写点感言,在中国传统绘画方面才疏学浅的我逼着自己在几天内啃完了一本台湾学者蒋勋先生撰写的《中国美术史》,可惜自己境界有限且笔力不及,无法将李维红精美恢弘的工笔花鸟艺术创作更好地梳理与概括,唯有衷心祝愿她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更加自由也更加自信地搏击与翱翔。
梁克刚
2009年9月17日于韩国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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