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亿元的艺术品，买亏了吗？

乔治娅·欧姬芙（Georgia O'Keeffe），1918年

 

 

作为美国首位探索纯抽象的艺术家，乔治娅·欧姬芙（Georgia O'Keeffe）被誉为“美国现代主义之母”，是第一个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个展的女性，被前总统奥巴马评为“美国13位伟大人物”之一，与开国元勋乔治·华盛顿相提并论。同时，她也是作品最贵的女性艺术家，在拍场上屡创纪录。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解析欧姬芙的市场潜力。

 

 

 

买什么？

 

2014年11月20日，苏富比纽约晚间拍卖中，在一番激烈竞逐后，拍卖师一锤定音——欧姬芙的代表作《Jimson Weed/White Flower No. 1》以4440.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7亿元）的价格售出。这不仅是高估价的约三倍，也大幅刷新了女性艺术家单幅作品的成交价。同年五月，琼·米切尔（Joan Mitchell）的作品才以1192.5万美元的价格打破纪录。短短半年，新的历史已然书写。

 

乔治娅·欧姬芙《Jimson Weed, White Flower No. 1》，布面油画，121.9×101.6cm，1932年，2014年以4440.5万美元售出

琼·米切尔（Joan Mitchell）《无题》，布面油画，248.9×203.8cm，1960年

 

该作来自乔治娅·欧姬芙博物馆——为购入其他藏品而忍痛割爱。购买者则是美国零售业巨头沃尔玛的继承人爱丽丝·沃尔顿（Alice Walton）。从爱德华·霍普到安迪·沃霍尔、贾斯培·琼斯，这位一掷千金的大藏家无疑是美国艺术的忠实拥趸，还特意创建了一座美术馆来放置自己的藏品。无论出于炒作还是真爱，一件最贵女性作品无疑是其收藏版图中的重要一块。

 

爱丽丝·沃尔顿创办的美国水晶桥博物馆（Crystal Bridges Museum of American）

 

这朵“白花”有何独特之处？一是题材。众所周知，花卉植物是欧姬芙作品的经典主题。而相较于马蹄莲、百合等，白色罂粟花则十分罕见，自其1994年亮相拍场后就再未现身。二是尺寸。欧姬芙在当时刚接了一笔壁画订单，因此该作几乎比其常见作品尺寸大了一倍。

 

乔治娅·欧姬芙《White Calla Lily》，布面油画，81.3×43.2cm，1927年，2015年以898.6万美元售出

 

三是创作年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欧姬芙的创作巅峰期，尤其是30年代初。彼时，她正在筹备1933年1月举办的一场展览，每到夏季时就会“进山修炼”，集中创作了一系列花卉、动物头骨和风景画，也是其最具代表性的一批作品。

 

乔治娅·欧姬芙《Cow's Skull: Red, White, and Blue》，布面油画，101.3×91.1cm，1931年，由大都会博物馆收藏

乔治娅·欧姬芙《Ram's Head, White Hollyhock-Hills》，布面油画，76.2×91.4cm，1935年，由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收藏

 

不过，动物头骨系列在市场中更为罕见，大多藏于博物馆。除花卉植物，风景画是欧姬芙作品拍卖中最常见也是最值得入手的题材。在其拍卖Top 10中有四幅以此为题材，从街景到乔治湖畔，从谷仓到荒漠，欧姬芙的大半生都与自然相伴，这些半抽象半写实的作品无疑是其艺术精神的集中体现。

 

乔治娅·欧姬芙《Lake George Reflection》，布面油画，147.3×86.4cm，1921年，于2016年以1293.3万美元售出，是其第三贵作品。

乔治娅·欧姬芙《Lake George with White Birch》，布面、综合媒材，64.7×54cm，1921年，于2018年以1129.2万美元售出，是其第四贵作品。

 

 

为何买？

 

首先是性价比。如果你打算入手美国艺术，相较于波洛克、罗斯科等艺术家的抽象画——两人的最贵作品分别是6116.1万和8688.2万美元，欧姬芙的作品显然“划算”很多。虽然她最贵画作达4000多万美元，但其上千万美元作品仅四件，且价格断层颇为严重。因此，通常不到千万美元，藏家就可买入一件欧姬芙的上品佳作。

 

乔治娅·欧姬芙《Crab’s Claw Ginger Hawaii》，布面油画，48.3×40.6cm，1939年

 

而回溯其艺术生涯早期，在1917年首次个展上，她的第一幅画作就以400美元的高价售出。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毕加索在美国的首场个展于1911年举办后，有人向大都会博物馆建议以2000美元的价格购入其几十件作品，博物馆还不屑一顾……

 

乔治娅·欧姬芙《Drawing No. 2》，纸上炭笔，60×46.3cm，1939年，由美国国家美术馆收藏

 

半个世纪以来，其市场稳步发展。至1973年，她的作品《Poppies》以12万美元成交，刷新了个人作品纪录；1985年，画作《White Rose-New Mexico》则卖出了150万美元的高价。不过不到一年后，贾斯培·琼斯的《Out the Window》以363万美元成为美国战后艺术的最贵作品。可见，男性与女性艺术家作品价格的巨大差异始终存在。

 

乔治娅·欧姬芙《Poppies》，91.4×76.2cm，1950年

乔治娅·欧姬芙《White Rose New Mexico》，1930年

 

除了价格因素，欧姬芙在艺术史上的地位丝毫不输前面几位。其作品在1915年左右崭露头角时就可见“抽象”端倪，她也被称为美国最早创作纯抽象的艺术家，这在彼时保守的美国艺坛绝对独一无二。

 

欧姬芙的作品带给人一种超越时代的轻盈感，不属于任何流派与主义。当下流行的“扁平化”或“超扁平”风格在其作品中也有所体现。很多第一次看到她作品的人，可能都会恍惚觉得她是一位当代艺术家。实际上，她比达利、杜尚等人还要大几岁。这或许与其长寿有关：1986年逝世，享年98岁，晚年仍创作不息。

 

乔治娅·欧姬芙《From Pink Shell》，50.8×43.2cm，1931年，2020年以509.8万美元售出

乔治娅·欧姬芙《Music, Pink and Blue, No. 1》，88.9×73.7cm，1918年

 

其次是趋势。欧姬芙的拍卖Top 10作品中，有四幅于2018年创下，三幅自2020年来售出，可见藏家对其密切关注。同时，巴黎蓬皮杜中心、马德里提森-博内米萨国立博物馆（Museo Nacional Thyssen-Bornemisza）在去年举办了她的大型回顾展。今年1-5月，该展来到瑞士贝耶勒基金会（Fondation Beyeler）巡回展出。

 

乔治娅·欧姬芙《A Street》，布面油画，122.6×76.2cm，1926年，2018年以1328.2万美元售出，是其第二贵作品。

 

今年，威尼斯双年展的女性艺术家参加主题展比例高达90%。女性策展人、博物馆及美术学院高层不断增多。在拍场上，Christine Ay Tjoe、Loie Hollowell等新兴抽象艺术家作品价格飙升。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女性抽象艺术从学术与市场方面都是时下焦点。欧姬芙作为鼻祖级别的人物，入手不亏。

 

乔治娅·欧姬芙《Pink and Green (Pink Pastelle)》，亚麻油画，40.6×36.5cm，1922年

 

最后是艺术精神。收藏一件作品往往是因为它具有打动人心的特质，欧姬芙的作品显然具有。今天，人们看其作品，从造型、色彩到主题，直观的感觉是“美”，但有能力且敢于表达出这种“美”在当时十分难得。

 

乔治娅·欧姬芙《Music, Pink and Blue, No. 2》，布面油画，88.9×76cm，1918年

 

在当年，女性艺术家仍处于边缘的边缘，是“二流画家”的代名词，这也是为何欧姬芙始终拒绝这一称呼。其男性同学还经常理所当然地让她做模特，占用后者的创作时间。毕业后，她也没有马上成为艺术家，而是因为怀疑自己与经济原因当了多年的老师。

 

乔治娅·欧姬芙《The Red Maple at Lake George》，布面油画，91.4×76.2cm，1926年

 

“在画布下笔前，我总是问自己：‘这是我吗？……我是否受从男性艺术家那里学到的观念所影响？’我竭尽全力，尝试画出一幅画，它全然出自我的女性身份，也出自我自己。”最终，她能不囿于男性艺术家的经验与视角，毫不避讳地画出自己眼中的世界，这种心志是非凡的。

 

乔治娅·欧姬芙《Series 1, No. 8》，布面油画，50.8×40.6cm，1918年，由慕尼黑伦巴赫美术馆（Lenbachhaus）收藏

 

不仅如此，20世纪初，美国清教徒依然是主流，人们的思想趋向保守。而她将花卉局部放大，让人不由联想到女性生殖器官。虽然欧姬芙常否定这一隐喻，但这对观众来说仍是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也引发了广泛争议。至30年代大萧条时期，美国艺术界则一度流行现实主义，但欧姬芙从不跟风，这也曾让她遭到诟病。

 

乔治娅·欧姬芙《Light Iris》，布面油画，1924年

乔治娅·欧姬芙《Nature Forms–Gaspé》，布面油画，25.7×61cm，1932年

 

当然，她的作品绝不只有无聊或庸俗的“美”，动物头骨与易碎短暂的花朵，都让人产生一种接近于宗教的圣洁。这种“圣洁”又与宗教画中的“圣母”截然不同，毫不刻板与陈旧，而是属于新生命、自然与宇宙的静谧或热烈。

 

乔治娅·欧姬芙《Summer Days》，布面油画，91.8×76.5cm，1936年，由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收藏

乔治娅·欧姬芙《Oriental Poppies》，布面油画，91.8×76.5cm，1928年，由魏斯曼艺术博物馆收藏

 

“我对生命的体会是一种战胜之感——看到它的阴暗处，明知如此，却依然无畏地走进它。”

 

1971年的一天，欧姬芙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再敏锐了，她惊慌地给朋友打电话：“我的世界模糊一片！”尽管这对一位84岁的老人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于一个画家而言却如同世界末日。从一开始的惊惶到逐渐接受，再到从那模糊的世界寻得全新的观看乐趣与灵感，进入晚年的她显然画得少了、慢了，但仍然无畏地、不停地画着。如果有机会，你会收藏欧姬芙的作品吗？欢迎留言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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