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女孩：搭乘百年帆船，我在海上漂了五年

 

尔尼

中国首位女性航海作家，著有《我有一切的美妙》

一艘古老的帆船在海上扬帆。

作为船上唯一的中国人，我已经航海五年了，每年夏天，和世界各地数百位戏剧艺术家与水手们，搭乘百年帆船，从波罗的海航行至地中号，拜访二十多个国家，成百上千个岛屿与城市。

每个人都曾是个孩子，对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敢做梦，敢爱，相信未来充满可能。

然而当我们越长越大，却离自己的梦越来越远。

在生命最迷茫的时候，我登上了这艘古老的帆船，开始了漫长的旅程。

小女孩的世

许多船上的访客都很惊讶，为什么会有个中国女孩：

你是怎么跑到船上的？

我出生在成都，一个没有海的城市。

小时候，我站在客厅对全家唱歌，爸爸妈妈会冲过来抱我在怀里，我以为对人就是这么表达爱的。

小学课间，我也爬上讲台，挥舞手臂，对着同学们大声歌唱——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们啊！

再冲去拥抱同学，大家慌张地躲开。

老师上课点名批评：

这个女娃娃，不知廉耻，哗众取宠。

全班哄堂大笑，同学都叫我女疯子。

逐渐，我不再对着大家唱歌了，书本却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记得那时候老师在上面上课，我在下面悄悄看课外书，突然读到一首诗——康斯坦丁·卡瓦菲斯（Constantine Cavafy）的《伊萨卡》，世界在就像在我的小脑袋瓜里开了个天窗：

如果你启程前往伊萨卡，

但愿你的旅途漫长，

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伊萨卡，奥德修斯的家。

在《奥德赛》中，他海上漂泊十年，只为回家。

少女的远行

高中那会儿，我整天带着耳机听西方摇滚乐，哼唱着叛逆的歌曲。

有一次，老师出手打一位没交作业的女学生，我站起来大声斥责老师不对。

他作势要打我，我冲过去站在他面前和他辩论。

老师气冲冲地离开了，全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永远都记得这个掌声，随后我就被开除了。

高二，我决定退学，独自去重庆学画画，后来自学考上美院油画系。

可是一个年轻艺术家，有多少生命经验能成为创作的养分呢？

我想要看看真实的世界。

大学期间，我常常逃课旅行，去印度一个艾滋病预防和女性平权的 NGO 工作了 3 个月。

一位性工作者成为我的好朋友，教会我爱与原谅。

我在孤儿院教书，孩子每天早上追着我的笑声穿过田野，如天堂的喷泉。

我坐巴士到老挝琅勃拉邦，在青旅被偷光现金。

这些远行让我开始给杂志供稿，这些故事还结集成了一本书。

22 岁，我被法国一所美院录取，决定开始更疯狂的冒险：

搭乘西伯利亚列车到莫斯科，随后一路搭便车、睡沙发客到达法国。

两个月的时间，上百位陌生人向我打开车门与家门，跨越各个年龄、阶级和国籍：

医院清洁工，摇滚乐手，高中毕业的女孩，刚刚离婚的妈妈，巡逻女警察，跨国企业创始人，自由舞者，60 年代的嬉皮士现在的心理医生......

在夏天的末尾，我打开谷歌地图，出发时需要放大到半个地球，现在距离目的地只几条街道。蓝色的小点不断闪烁，我的心也噗噗地跳。

法国后，第二年研究生即将毕业，突然家里破产了，要从零开始养活自己，未来从没有如此迷茫。

我在一个艺术节打工做摄影师，一首熟悉的诗句突然从遥远的舞台传来：

请永远记住伊萨卡，

记住那才是你的目的地。

千万不要匆匆赶路，

最好走上很多年。

一个意大利男人在台上念着这首诗，接着介绍：

我们即将开始一次漫长的旅程。这是一个欧盟文化支持的项目。

三年来，欧洲各国几百位戏剧艺术家分批搭乘百年帆船，从波罗的海航行至地中海，开始一次当代奥德赛之旅。

我愣在那里：奥德赛，漫长且曲折的冒险。

我冲过去找主办方要了联系方式，连夜写了一封 2000 多字的情书般的自荐信。

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复，只有两句话：

谢谢你的邮件，可惜我们没有为另一个人登船的预算。

我才知道，登船的艺术家必须是欧洲国籍，而我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

但我没放弃，用了半年时间，打了无数个电话，还飞到他们的城市说服他们。

主办方破格邀请我，作为唯一的中国人上船。

终于有一天，我收到一封邮件，上面写着：

尔尼，我们相信的是同一个世界，那是一个自由、开放、没有边界、充满人情味的世界。

尔尼，欢迎上船，请记得带上一颗包容勇敢的心。

帆船就是我的家

你大概会驻足腓尼基人的市场，

你会游览许多个城市，

向那里的学者一一请教。

你会听见风的声音。

水手站在船桅上，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光着上身，满身健硕的肌肉，一副维京人模样。

他嘿哟嘿哟地拉动升起的白帆，对我们吼道：

嘿！我们是风的猎手。

2014 年 7 月 30 号，24 岁的我第一次见到帆船。

德国，罗斯托克港口，波罗的海最大的货运港之一。

港口停满集装箱的巨型货船，而我们的帆船这样古老，安泊一旁。

Hoppet 是她的名字，意思是希望，建于 1925~1927 年间的爱沙尼亚，经历了战火洗礼和修复，作为唯一一艘二战后幸存的木质帆船，而今继续航行。

Ahoy!

金发碧眼的水手用中世纪古英语的航海词向我问好。

他的手比我的脸还大，高举过头把我像货品一样运到甲板放下。

海上世界和我想象得很不一样。

水手个个性格直率、红颜金发。

问他们从哪儿来，他们都会大笑，自称是维京人的后代。

Udu 是水手，真正认识他要喝很多酒，升很多次帆。

终于，他愿意告诉我成为水手的故事。

上船前，他有一条街的夜店和赌场，还收购了烟草业，在政府部门担任着要职。

我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为什么你要到我们船上来做一个水手？

他说：

有时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为了别人而活。

第一次踏上 Hoppet 的甲板，我就觉得回到了家，于是卖掉陆上的一切，成了一个水手。

他看看帆船的眼神无比确定，笑着说：

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也离开了家。

父辈教导我，看别人家的女孩多乖，工作安稳、结婚生子。可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让我恐慌。

我逃离了看起来一帆风顺的生活。

可这里会是我的家吗？

你怎么知道帆船是你的家呢？

我问Udu。

这艘帆船有一个善良的灵魂，等你彻彻底底上船了，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芬兰桑拿 — 解放身体的时刻！

当你第一次停泊在陌生的港湾，

你会拥有许多夏天的早晨，

多么愉悦，多么欢欣。

航行的第 2 个月，帆船即将抵达科尔波（Korppoo）——戏剧制作人玛蒂尔达（Mathilda）在芬兰群岛的家。

两百多年来，她的家族世代都住在这里。

一个天堂般的岛屿，不过知道芬兰习俗——裸体桑拿离我不远，真是个噩梦。

桑拿在芬兰是生活必需品，俗语叫无桑拿不修房。

我在海边来回踱步。

海洋如此宽阔，我的内心却如此纠结。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感受到中华传统这样沉地压在肩上。

我以为我自由、叛逆、独立，但此刻却如此害羞。

从小长辈教导，女孩子要端庄，稍稍衣冠不整，就会被老师骂。

在巴黎，我曾遭遇性骚扰，而每次和家人说起，都会要我不要穿暴露的衣服、不要走夜路，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每次媒体报道航海，都有人因为我是个女孩而恶意评论。

我多么想去，但又多不好意思，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这时，玛蒂尔达远远地从桑拿房全裸朝我奔跑而来，手上拿着一把斧头，肌肉结实、胸部摇摆。

我震惊地看着她跑到森林一头高举斧头劈柴，抱着柴火对大家大吼：

桑拿准备好了！

玛蒂尔达的家人——年过九旬的妈妈，弟弟，还有船上的水手、艺术家都高兴地在我眼前，自然而然地脱掉衣服，轻松地随队往桑拿屋走去。

芬兰是世界上第一个女性获得选举权的国家，桑拿文化只是其自由开放的侧影。

芬兰女性坚强包容，男女老少没人羞涩于展示自己的身体。

我忽然意识到，作为女性，一直为了“安全”在躲躲藏藏，却忘记追求想要的生活。

当我们为了相信的事物活着，我们会变得健康快乐，自由平等，更重要的是自我认同感，但当我们为了安全而不断逃避自我，也会失去生命的活力。

船上的伙伴们在森林里裸奔，远远地看到他们扑通跳进海里，过一会儿又挥舞斧头砍木头烧柴。

半小时后我兢兢战战裹着浴巾走进桑拿屋里，往沸腾的石头上泼水，水浇上去马上变成蒸汽，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大家有说有笑，虽然彼此一丝不挂，毫无违和感，只有我裹着浴巾像个外星人。

豁出去了！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拿掉浴巾。这是第一次，我甩掉过往不断让我逃避的，我什么都没有穿，就像个孩子一样，第一次学会蹒跚走路，触碰这个美妙的世界。坐在我旁边的波兰音乐人说，天啊，这种感觉太棒了，我们好像远古时期的一家人。大家哄堂大笑。

第一次，我面对自己的身体，不再为此感到羞愧不安，我和船上的好朋友裸奔到森林另一头的海里，海水冰冷刺骨，我们尖叫着跳进日落前的波罗的海，是自由的感觉，坦荡荡的自由，因为我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

和大海一起活着！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愤怒的波塞冬海神，

不要怕他们，

你将不会遭遇这些怪物，

只要你偶尔兴奋的思想高昂，

强大着你的精神和身体。

航行的第 67 天，波罗的海上，风速正在上升。

风暴里我们越来越近了。

去船舱睡觉前，Udu 告诉我。

半夜，船只像地震一样猛烈地左摇右晃，我在船舱里从睡梦中被摇醒，差点滚到床下。

我的床单和被子都湿透了，把冲锋衣垫在身下，整个人缩卷成一团，船舱内，所有的物品都在剧烈的摇晃中跌落，连桌子都飞了出去。

30 个小时，40 个小时，时间逐渐失去了计量，变成没有尽头的痛苦，在潮湿的被褥中苟延残喘的我做了一个梦，我们的船裂开了，所有的人葬身大海。

剧烈的摇晃中，我花了半个小时才套好所有衣服。因为根本无法睡觉，我和大家一起来到甲板，穿了三条裤子、两件冲锋衣，仍然手脚冰凉。

不时有大浪扑来，打在身上像一个响亮又寒冷的巴掌，冰冷的海水侵入我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风暴晕船，呕吐得很难受。

浪花打过来，轰轰作响，在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中，我想起一年前，灯光灰暗的演出现场，鼓声阵阵，突然电话响起。我低头看是妈妈，我挂断，她再打，在人群欢呼的时刻，我接起电话几乎听不清楚她的声音，吵杂音乐的间隙，听到她哭着的嘶吼，尔尼，我们家完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晚家里破产了。

陆地容不下我，现在，大海也容不下我了吗？

船长看我惊慌的样子，在我耳边安慰我说：

要同风暴一起活着，而不是与之抵抗。

当你和大海一起活着的时候，你就不会害怕和难受了，因为你就是海洋，她摇晃，你也摇晃。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从小，我们都被教育着要征服这座高峰、克服这个困难，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跟它一起活着。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真的感觉好多了。

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

我同船员们抱在一起，在风浪不断拍打我们的时候，一起大声歌唱，帆船左右近 90° 的翻转帮我们打着节拍，波兰语、芬兰语、英语、希腊语、爱沙尼亚语、瑞典语、意大利语、法语和汉语，乱作一团。

一个意大利人唱着唱着，忽然转身就吐，之后擦擦嘴大笑，接着又唱。

唱歌可以取暖，可以向虚弱的心里注入勇气，水手和船长照旧喝着伏特加，在雷电交加的风暴里看着我们笑。

帆船的灵魂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野蛮的波塞冬海神，

——你将不会与他们遭遇，

除非你将他们打包进你的灵魂，

除非你的灵魂与他们面面相觑。

这是我航海的第二个夏天，我已经在海上航行了 120 多天。从波罗的海进入大西洋沿岸，从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

在海上生活，许多人都会问我，你孤独吗？

其实我最不孤独的时刻，就是在帆船上了。

大海没有边界，船上的人也不分阶级，无论你是谁，都必须一起升帆、掌舵、做饭。

半夜我和 Udu 一起开船，他提醒我：

尔尼，不要低头看 GPS，你要学会看星星，半夜月亮从海平面的另一头消失，整个银河都在我们的眼前，星星特别地亮，我们好像航行在宇宙之中。

他指着一颗星星说，就是这颗星星，这就是你的星星，跟着它，你多航行一点，世界就大了一些，不要忘记你的身体，你的心还会发芽，星星会陪伴你长大的。

我们如古代的探险者一样航行，航海的规矩是从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比如每一次，水手喝酒，第一口我们都要敲打船体，然后敬酒给帆船的灵魂。

海上旅行者都知道，古老的帆船都是有灵魂的，在不同海域的神话中找到这个灵魂的故事。

Plioni是希腊神话中帆船的守护神，是天空和大地的孙女，海洋的女儿。Kautemann 是北欧神话中对于帆船灵魂的象征。

水手告诉我，有时帆船的灵魂也会变成你熟悉的人来看望你。

船员丽萨（Lisa）是个德国女孩。

海上是没有信号的，偶尔会收到陆地的信号。

一天早上，丽萨收到几天前的短信，家人告诉她，爷爷去世了。那天早上，她一个人起床来到甲板，只有船长在开船，

突然，地中海上一只鲸鱼浮出海面，碰着水。

船长说，他在地中海航行了一辈子，这是第一次看到鲸鱼。

丽萨看着鲸鱼泪流满。

我们到达了撒丁岛的时候，突然迷路了。明明就在这个岛屿外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进入港口的方向，这是航海这么多年来，几十年来船上的船长和水手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只海豚，他就在我们船头，带领我们开往港口的方向。

当海豚带领我们进入港口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了。

生活在自然的规律中，没有电，只有风。每天抽水，升帆，掌舵，和朋友们煮饭，钓鱼，唱歌，聊天。那些曾经在人类文明中坚不可摧的自我在消失，所有浑浊的欲望变成一个个干净透明的海浪，我的身体逐渐变成船的一部分，变成了海洋和天空。

看到海豚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那些消逝的人儿，并未曾真正离开我们，生命与死亡，就像四季变换，只是自然的变化而已。

我朝着帆船，大海，天空举杯，感到无比轻松，比人性更遥远的广阔，在风的旅程中。

难民营里的小女孩

三年，300 天多天，10个月，我在这艘帆船上度过每一个夏天。

我们抵达希腊 Lesbos 岛拜访希腊最大的难民营，这是我们航程最后一站。

炎热的夏天，我坐在路边休息，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随即蒸发在空气中。

难民营用铁栅栏围起来，艺术家在和孩子们玩着游戏，沙地里灰尘伴随风与热浪扑面而来，我有些沮丧，这里的生活条件那么糟糕，我们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用，比得上一顿热饭吗？比得上一张床吗？

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睁大一双眼睛望着我，她摸我的腿说，Are you ok ？我才发现当时膝盖有伤。她抬头看着我笑，指着我的相机，我知道她想要拿去拍照，相机贵重，而且有很多重要素材，我有些犹豫。

她望着我笑，脸上全是灰，眼神却天真又明亮，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突然伸手过来紧紧抱着我，我措手不及：

我叫卢比（RUBY）。

我看着莽撞又可爱的卢比，想到小时候，我也喜欢这样拥抱陌生人，我告诉她说：

这是我的小宝贝，现在我把我的小宝贝拿给你，我相信你可以替我照顾好它，好不好？

她抿着嘴，认真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卢比一手拿着我的相机，立马展开笑颜，她拉我的手，一路飞奔带到她的家。

我慢慢了解到，卢比的家来自伊拉克的库尔德族，她是雅兹迪，原住民信仰，因为不是穆斯林，她的家惨遭ISIS迫害，处于宗族灭亡的危机中。

我们没有办法沟通，卢比的妈妈用湿毛巾裹水瓶外面，但水依然很快变得滚谈，难民营十分炎热，人们百般聊赖，日复一日，望不到尽头。我想起三年前，上船前，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天，在巨大的迷茫和苦闷中，我听到这首诗：

到达伊萨卡不会让你盆满钵满，

然而旅途本身已让你富有丰盛。

若你觉得她贫穷，而你已满腹见识，

那正是她要告诉你的，

你也就懂得了伊萨卡的真谛。

我想带卢比和家人参加戏剧工作坊，就像我第一次登上这艘帆船的时候一样，那里有一个小女孩的世界里，神话般的旅程。

卢比睁大着眼睛走向我们搭建在城堡中的舞台，灯光无限温柔，傍晚繁星点点，大家都在给她打招呼，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

每天我和卢比一起在舞台一起表演，我们做戏剧游戏，从一开始的害羞尴尬，到最后和大家手拉手欢呼雀跃。

每天卢比都会在我的小帆布包里留下礼物。

一个难民营的孩子会给我留下什么礼物？

我每天打开，是黄瓜、番茄，还有土豆。

卢比只会说三句话：“Are you OK？”，“I love you”，“Thank you"。

这三句话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

和卢比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想到我的小时候。

每个人在生命之初，都像孩子一样，对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敢于梦想，敢于去爱，相信一切的渴望都会实现。许多人长大后便丢失了赤子之心，并借口说是生活的磨难让他们变得麻木。

然而深藏在我们心底的这份对世界、人的爱，不会因为苦难而湮灭。

经历了漫长的旅程，只是为了重新成为一个孩子，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

新的旅程

航海是探索世界的一种古老的方式。

对我来说，这仍是一个充满奇迹的、神话般的世界，我相信你心中的那个孩子也还活着。

我还在学习造船，古老且漫长旅程让我重建与世界的关系。

这是一所自我成长的学校：我正在将这段旅程写成一本书、拍成一部电影——像帆船一样远航在未知世界。

让我们在别人赋予的生命里，创造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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