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史中消失的女画家,她们都去哪了?

来源:艺水彩    作者:艺水彩    时间:2022-07-13

 

乔治亚·奥基夫,弗里达·卡罗,路易丝·布尔乔亚,艺术媒体上充斥着对她们的介绍,有关她们的著作与画册很容易就能购买到,想在博物馆中见到包含她们真迹的展览也不算难事。这些事实很容易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当今艺术界已经实现了相当程度的男女平等。

但另一组事实是,历史上几乎每次重要的艺术运动都由男性发起和主导的。时至今日,在各大博物展出的现代艺术作品大多数仍出自男性之手。而世界舞台上的三巨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蓬皮杜和泰特——只有过一位女馆长。

纵观几个世纪的艺术史中公认的典范,会发现女艺术家的身影极其缺乏。而在开篇中提到的那几个名字,她们更像是艺术史上的例外。

以弗里达·卡罗为例。她在当今的受欢迎程度已经将她抬升为一种文化现象:人们热衷于购买和收藏印有其自画像的各种商品。她在墨西哥的“蓝房子”故居游人如织。在时尚界,奢侈品牌把她的穿衣风格搬上时装周的T台……

弗里达·卡罗

无论是从艺术成就还是名气上,弗里达·卡罗似乎都证明了女性艺术家可以独当一面。但很可惜,这只是一种“事后观点”。事实上,弗里达·卡罗在全球的走红,仅仅是最近20年的事。她虽然早在1940年代就在艺术成就上达到了高峰,而且还是拉美国家中第一个被卢浮宫收藏的画家,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名字都仅限于在艺术界和收藏家的圈子里小范围地流行。甚至到了1990年,弗里达·卡罗在《简明牛津艺术与艺术家辞典》里依然没有相应的词条。只是在介绍到她丈夫的生平时,她才被提到了一下。

弗里达·卡罗 绘

而1930-40年代,弗里达·卡罗的丈夫——墨西哥的著名画家迭戈·里韦拉,显然更加声名显赫。在陪同丈夫出现在公共场合时,她也只会介绍自己是迭戈·里维拉的妻子,而非“艺术家弗里达·卡罗”。

不仅如此,迭戈·里维拉似乎也没有将妻子的创作严肃对待。他将弗里达·卡罗的作画视作一种自我排遣,并且认为她的才气不过是“女人们善于打点自家花圃的那类小聪明罢了”。

尽管如此,或许当时谁也无法预料到,在几十年后,弗里达·卡罗的艺术声望将扶摇直上。毕竟,在今天,当有人提起墨西哥艺术的时候,弗里达·卡罗的名字更有可能第一个冲进我们的脑海。

相较而言,乔治亚·奥基夫的艺术人生可以说要顺利得多。作为美国现代主义最前沿的艺术家,奥基夫还在世时就已经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专注于通过绘画表达自己的心情,为她同时期的创作者打开了一个“为艺术而艺术”的时代。

乔治亚·奥基夫

而奥基夫本人极其个性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也让她成为了很多女性主义者眼中的精神领袖和先驱。例如,结婚后,她不做家务,试图与丈夫保持平等关系,坚决不允许婚姻生活干预到自己的事业。她将社会和文化束缚在女性身上的刻板印象与传统通通打破。在奥基夫面前,只有艺术才是生命的第一要务,而社会角色需要承受的人情世故、繁文缛节,都需退让。

乔治亚·奥基夫 绘

尽管自己的艺术造诣与声望都达到了其他女性难以企及的程度,奥基夫的艺术创作生涯也并非没有阻力。她所活动的前卫艺术圈,虽然表面上支持女性的权利,但画廊体系给女性艺术家的机会却在减少。与此同时,奥基夫的丈夫试图从性隐喻的角度解读她的作品,而她本人一直绝口否认这种观念。事实上,在她职业生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奥基夫都在与这种艺术诠释作斗争。她甚至拒绝参加只展出女性艺术家作品的艺术展览,因为她希望将自己定义为没有性别的艺术家。

如果名望和地位如奥基夫、弗里达·卡罗这样的20世纪女性,她们的艺术生涯尚且这般曲折,那么艺术史上其他时期的女性,不论拥有多高的才华与成就,她们被历史遗忘的速度只会更快。

2016年,马德里的普拉多国家博物馆为17世纪的佛兰德静物画家克拉拉·皮特斯(Clara Peeters)举办了一次大展。在这家拥有200年历史的国家级博物馆,为一位女性艺术家举办个人画展,这还是第一次。

克拉拉·皮特斯是17世纪最著名的佛兰德女性艺术家,也是当时欧洲为数不多的以艺术创作为职业的女性之一。在艺术家离世四个世纪之后,她的画作被从安特卫普皇家艺术博物馆借到西班牙。它们展示了一位罕见的女性艺术家,以及她是如何在鲁本斯和伦勃朗的时代,克服了偏见、以及报酬和教育上的劣势,而成为一名职业画家的。

克拉拉·皮特斯的静物画

这绝不是寻常之举。即便是在当今的艺术世界,男性仍然在许多方面主导着这个领域,这意味着女性往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跻身这一行业。在400年前的佛兰德,克拉拉·皮特斯要肩负的压力只会更多。

这就是为什么,克拉拉·皮特斯的成功是如此罕见。她也是一位创新者,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上都可以这样定义。在女性被挡在正规训练之外、并且创作主题也受到限制的时候,克拉拉·皮特斯转而利用这些限制,在静物画这个少数能向她开放的创作类型中做到极致。

她没有选择鲁本斯在安特卫普艺术界占据主导地位的崇高理想主义,而是选择以新的现实主义风格绘画。假以时日,这种风格的影响将逐渐蔓延至整个欧洲。

以往的静物画大多是寓言性质的,带有道德说教的含义。例如,一桌丰盛的食物是在提醒看画的人,切勿贪图享乐、骄奢淫逸。

克拉拉·皮特斯似乎有意避开了这种传统。在她的静物画中,物品的形状和纹理非常精确,金属容器闪闪发光。这些容器连同食物,与未经修饰的深色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观看她的作品并不会让你联想到道德寓意或是生命有限,而是会让你觉得:我饿了。

克拉拉·皮特斯的静物画

17世纪主要的收藏家都有她的画作。但这个世界对她的了解也就只限于此了。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出生,不知道她在作画时是否已经结婚了,是否是个母亲。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准确的去世日期。由于少有文字资料,她一生的细节仍然是个谜。

也许,出现在皮特斯静物画中的众多微型自画像,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关她个性的线索。没错,仔细观察,你能在她笔下的烛台、银器和镀金的酒杯上,看到画家的微型自画像。

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在克拉拉·皮特斯之前,还没有画家这样做过。这个创新的举动证明了她在那个男性主导的艺术世界中的存在,也充满了反抗的意味:这是对自己的价值的审慎但坚定的宣告——我不仅是画家,而且是女画家。

与克拉拉·皮特斯相比,路易丝·伊丽莎白·维吉·勒布伦(Louise Elisabeth Vigée Le Brun)要幸运的多。关于这位18世纪最成功、也是最昂贵的肖像画家,后世保留了很多关于她生活的文献记载。尽管如此,当她的作品回顾展于2015年在巴黎大皇宫开幕时,很少有学术界以外的人听过她的名字。

路易丝·伊丽莎白·维吉·勒布伦的自画像

勒布伦不仅拥有出众的智慧和美貌,而且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在一生中创作了近千幅肖像画和风景画。得益于画家父亲的启蒙和教育,她早在十几岁时就建立了自己的肖像画工作室。

23岁那年,她为“绝代艳后”玛丽·安托瓦内特(Marie Antoinette)绘制了她的第一幅肖像画,从此被任命为王后的肖像画家。这个机会也将勒布伦送入了艺术的制高殿堂——法国皇家学院(Académie Royale)

勒布伦为玛丽·安托瓦内特绘制的肖像

这样的成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同时代男性的嫉妒。有谁会乐意看到一个女人比他们挣的钱更多呢?当勒布伦在1785年的沙龙中展示那副壮观的卡隆夫人肖像时,甚至有传言说,它一定是男人画的。

日后,即使在法国大革命发生后被迫在欧洲流亡,她依然能保持事业上的成功。她是欧洲贵族最喜欢的画家。即便是为上层阶级创作正式的肖像时,她也能让画中的人物保持一种自然而放松的状态,而这种绘画风格在当时是具有革命性的。

勒布伦绘制的肖像画

然而时至今日,听说过勒布伦的人似乎少之又少。为什么会这样?曾主持过勒布伦画展的加拿大国家美术馆副馆长保罗·朗的看法是,“她既是厌女症的受害者,也是女权主义的受害者。”法国的女权主义者,特别是在战后时代,鄙视她使用自己的美貌,并将自己描绘成一个知足的母亲。

由此可见,即便在故去之后,克拉拉·皮特斯、勒布伦这类女性依然是偏见的受害者。尽管她们已经证明了,在艺术创作上,女性可以与男性同样伟大。但要革新这样的观念,或许我们还需要很多个弗里达·卡罗,以及很多次克拉拉·皮特斯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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