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慧智 蒹葭伊人—品读伊慧女性绘画

来源:视觉天下    作者:王健(博士、批评家)    时间:2015-01-28

    伊慧,一个兰馨慧智的女性艺术家。她独立、张扬,乐观、开朗,直率、泼辣,风趣、幽默,无所顾忌,争强好胜,有时还要加上点调皮任性,古灵刁钻。和伊慧聊天,是件愉悦的事,可以开敞心扉,神侃畅谈,她很少掩饰个人的喜、怒、哀、乐,兴致高涨时,眉飞色舞,五官、肢体都在传达着她的心绪。

    观看伊慧的作品如同和她面对面的聊天,同样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与当下的一些作品相比,伊慧的作品没有空洞的哲学理念,平面化平涂的图示语汇和符号,也不过度追求视觉上的强悍冲击力,更难找到某种“深度结构”。她的作品极少高深莫测的隐喻,也不需要太多的意义阐释。笔下描绘的是她个人的生活,女人的梦,是女性心扉的直白袒露。她偏爱倾诉心情,营造意境,迷恋绘画性,追求笔触和机理的表现,当然,有些作品不乏装饰性。她偏爱黄、绿、紫、肉红等秾妍瑰丽的色彩,作品弥漫着温馨浪漫的基调,而忧郁的灰,淡淡的粉,深邃迷离的紫,也被一并裹携在一起。仅从画面上那迷人的色调,诗意化的意境,观者的心便可得到放松。

                                     

 

       作为一位当代女性艺术家,伊慧更了解女性自身。虽然众多的“女权主义者”、女性画家也曾宣称要颠覆男权社会的潜规则。但,毋庸讳言,女性无法消褪造物主在创世之初就在她们肉体和灵魂上赋予的原始DNA、荷尔蒙分泌等的影响;也无法回避性别在其生理、心理和社会角色上的羁绊。伊慧是不是“女权主义者”我不清楚,但至少在她的作品中没有男/女在性别/身份/文化等权利上刻意抗争的表露。当然,这并不排除她以女性的视角对女性自身及“男权社会”的思考,只不过作品中没有火辣的皮鞭与带刺荆棘的拷问、鞭挞罢了。在我看来,过度地渲染“女权主义”,无疑是对“男权社会”的无奈;而女性不敢表白自己的欲求,才恰恰是“女性艺术”自身的硬伤。
      作为“80后”出生的女性,伊慧不虚伪矫饰,也从不粉饰个人情绪化的患得患失,更不是“愤青”。她不拒绝情感、物欲、纵乐的诱惑,也不遮蔽女性特有的敏感、爱幻想、喜欢憧憬和小情小调。她是一只不讳猖狂,饱啜芬芳,酣醉了的蜂,贪婪的恣尝着生活所赐予的一切,追求着身、心对感情和生活的多样欲求;在繁华的都市中嗡嘤着她的小嗓,赞美着那别样的花酿。她的作品里弥散着的都是女性内心深处对情、对爱的美好憧憬和渴慕;对安逸、闲散、恬适生活的眷恋。
      然而,这一切不能说她仅只停留在对直觉、知觉浅层的感性表达。在这些感性表象下面,沁渗、潜隐的是她对社会、生活情境的理性反思;体现的是女性对自我的个人关怀,是女性渴望被爱,希冀幸福的心声与心迹表白。从她的《蒹葭》、《愫香》、《龛中日记》、《泡沫情人》系列作品以及最近展出的“荼糜花事”一系列作品中可以窥见,这些彰显女性敏感特质的作品,从另一个侧面也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默默回应和娇滴滴的宣泄,折射着女性自身的价值存在。

      她的作品具有抒情诗般的“易读性”,并不晦涩难懂。伊慧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从其《蒹葭》和《愫香》系列中,可以看出她多多少少地受到90年代曾在天津美院任教的蔡锦女士在表现题材和油画技法方面的影响。蔡锦的《美人蕉》系列作品曾引起画坛和学界的关注。伊慧也喜欢以花花草草作为表现对象,但她所表现的花草好像没有理论家对蔡锦的《美人蕉》系列作品的阐释 那么深刻,她对所选题材没有那么深邃的哲理思考,也没有太多的隐喻和暗示,着意更多的是作品中唯美的物象,多变的物形、绚烂的色彩、线条的构成,以及笔触、肌理的耐看性。我想这和伊慧的个人阅历和追求有关。

          

    艺术是梦,也是生活,是生活的梦工厂。伊慧也追梦、寻梦,她曾追寻弗勒伊德诠释的“Libido”(利比多)以及与生殖崇拜有关的,原始冲动的梦,如《奔向桃花岛》系列中对花卉的性器官化描绘。但她更多的还是寻觅诗词意象中的梦境。如徐志摩《再别康桥》、《诗经•蒹葭》中那唯美诗意的寻梦。她载满一船的星辉,向心灵更深处漫溯,在朦胧的月光下,星辉斑斓里,在飘渺的瑷叇中放歌。在诗意的梦境中,她既“在场”,又旁观。
    “在场”是作品中不乏她淬取生活中自己的身影,如《蒹葭》、《龛中日记》、《泡沫情人》以及新近展出的“荼糜花事”等系列作品中清纯曼妙的少女形象,这些少女的原型大概就来自她本人,她不排斥自恋、喜欢“秀”自己,这种自恋不是病态的,也没有诱发男性对女性躯体偷窥欲和性幻想的肤浅,虽然形象并非完全具象。《空镜子》系列作品中的少女在那腻腻的,甜甜的笔触和色调里含蕴着丝丝的迷离与幽怨,泄露了她对青春逝去的无奈与怅惘;《笼彤云》的期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柔情似水的焦急企盼,《香消玉殒》与《露浓花瘦》对爱情生活的献祭。而在空间漂浮的人物形象给人一种如真似梦的虚幻感。
    在其作品中,我们还常常能见到飞舞的蝴蝶、蜻蜓,朦胧的月,闪烁的星星抑或是萤火虫,还有竖琴等物象的点缀。这些周遭的景物,或许得自她亲历的生活经验和直觉感悟,是日常所见、所忆、所悟,但而更多的则可能来自她的所幻所想,所思所梦。在她以少女形象作为表现主体的作品中,如“荼糜花事”系列作品中的《情书》、《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等,往往有着枝枝蔓蔓萦绕缠结的藤蔓类植物。这些藤蔓与画中人的情感世界纠缠在一起。她就沉溺在对爱、对情的痴迷与陶醉中,用那藤、那蔓编织着莫名其妙、绕指缠心、温香萦绕、不可名状的情愫。快乐喜悦、激情陶醉、彷徨迷惘、失望无奈、痛苦不安、神经质等情思就如同那藤、那蔓,剪不断理还乱,令人牵肠挂肚、百转回肠。而她对刻骨铭心情感碎片的重温,对爱、对情、对逝去时光的陶醉与留恋、困惑与怅惘,所有的娇吟低叹、凄恻入骨,自言自语般的倾诉,令你不得不俯首聆听。
    诗词的意象是发散的,站在《情书》下,我们恰似听到《荷叶杯》这阙小词:“盼断嫦娥佳信,更尽。小玉忽惊人,门外传来一纸新。真么真?真么真!”中期盼与意外惊喜相碰撞时的意象和心境。
    旁观,是她汲取文学作品的意象,折射他人的梦。伊慧的作品,之所以受到藏家和受众群的青睐,我想不仅是因为这些作品体现了她个人的生存状态,安慰着自己的心灵。更重要的是,她在承认性别差异客观存在的同时,以女性特有的感知方式,充满睿智的情感策略,用看似自说自话的呓语方式,将生活中美好的瞬间永恒凝固;转述了有同样精神和情感渴望者的生存状态和精神诉求;触动、抚慰着诸多观者的心。她耽迷于营造自己的梦——她的艺术之梦、生活之梦。在梦中,她祭献她翅羽上美丽的金粉。无论“在场”还是旁观,都是那么温馨静谧。

    细细品读、玩味伊慧的新作,“荼糜花事”中的系列作品与《蒹葭》、《愫香》等相比已经有所变化,不再过多强调线、色、形等的构成,笔触也少了些曾经让人耐看的稚拙、生涩的味道,而多了些轻松率意,主题也更趋向于叙事。
    荼糜,在历代文人笔下多所吟咏。宋代王淇有:“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糜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的咏叹,苏轼也有:“荼糜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荼糜过后,花季终结。荼糜的意象与蒹葭一样,给人留下诸多的阐释空间。诗人笔下对荼糜的咏叹,多寓意一些美好事物的终结或已成过去,同时也预示着新的美好事物的即将开始。“荼糜花事”可能也预示着伊慧个人风格的渐趋成熟和对新的表现方式尝试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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