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岫闻:飘忽不定的小女妖
时间:2014-09-15 作者:admin 来源:中国新闻网
在北京的前卫女画家中,崔岫闻是一个重要的代表人物,这不仅仅是她选择的两性关系的创作题材,不仅仅是她选择的昼伏夜出的私人生活,不仅仅是她扑朔迷离的人生经历和情感生活,而是她的思想和生存状态……
在北京的文化圈里,年轻的文化人在聚会的时候,常常会有人很神秘地相互询问:“知道崔岫闻吗?画画的崔岫闻。”
“听说那可是个美妙绝伦的另类女子,独特个性,专门画性题材的,能不能介绍我认识……”问话的人往往急不可待的样子。当然,这个问话的人往往是男子。
很多年轻的文化人虽然知道或者认识崔岫闻,但除了在午夜的三里屯酒吧感受她的美貌和知道她的创作题材之外,真正了解她的人极少。
生命就像一条由出生延展开的一串串链条,偶然中隐含着必然。
崔岫闻年轻的探索性油画家,她画的敏感纯粹源于对色彩的本能喜爱。小时候,她凭兴趣去画画。小人,风景,以及一些很多人看不懂的画面。那时候每天都在画,任何地方都画,书上、作业本上,甚至家里的墙上。
当时崔岫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凡高的画册,兴奋之极,就开始临摹凡高的画作。后来她的画作得到一位美术老师很高的评价,认为她很有绘画的天赋,并表示愿意教她画画。
崔岫闻上学的时候不是一个乖学生。学习特好,但行为却非常叛逆。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的着装,发型和行为上都比较出位,被家长和老师视为奇装异服。但崔岫闻学习上又是一个尖子,学校领导也拿她没办法。
表面柔顺,性情刚烈的崔岫闻还是屈从了现实。中学的时候她进入哈尔滨青年宫一个高考绘画辅导班学习。高考的时候,因为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绘画上,文化课学得不好,她本来想报考美术院校,但家里人希望她报考其他大学。结果,第一次高考落榜了。
落榜后,崔岫闻到一个食品加工厂工作。工作之余,她每天还要去青年宫学画。厂长得知后,被崔岫闻的好学精神所打动,给她调了车间,这样她就可以晚上工作,白天去学画画。
第二年高考,崔岫闻如愿以偿被东北师大美术系录取。
崔岫闻一直对色彩极为敏感,考大学时油画专业便成了她的首选,但由于油画学习开支太大,使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工艺美术。
在东北师大美术系学习期间,虽然学的是工艺美术,但她不仅热衷于这专业,而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她喜欢的油画上。崔岫闻说,生命短暂,青春一去不返,把最好的精力用在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上,这是人生最重要的。
好在崔岫闻是个聪明的学生,她画的油画比油画专业的学生更具灵性,而她的本专业也非常出色,并没有因为学油画而放弃。
大学毕业后,崔岫闻离开哈尔滨到了离北京不远的一个小城市。那是一段游离于梦想边缘的日子,琐碎的现实生计割裂了崔岫闻完整的艺术家园。这是崔岫闻不愿提及的一段人生岁月,一段影响了她人生思考和创作的岁月,而且在她的内心留下了一些永远不可磨损的印记。
尽管生活中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但崔岫闻一直很自觉地坚持油画创作。随着朋友圈的扩大,崔岫闻了解到中央美术学院有一个油画研修班,但很难考,每年只招生三十几人,好多人都把这个班叫做美术界的黄埔军校。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崔岫闻。四年后的秋天,崔岫闻告别了人生中已有的一切,像出走的娜拉来到中央美术学院。这一次崔岫闻选择的是油画专业。在油画研修班学习期间,崔岫闻如饥似渴、广泛涉猎。经过两年的学习,崔岫闻的绘画技巧和女性主义创作意识等方面,都产生了巨大变化。
从进入中央美院,这种思考一直伴随着崔岫闻。尽管在创作技巧上她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她的思想无疑对当代油画创作是具有冲击力的。1996年,崔岫闻完成了后来引来诸多争议的代表作《玫瑰与水薄荷》,并在两年后参加了《世纪·女性》艺术大展及外围展。这恰恰是崔岫闻进入当代前卫女画家的晋身之作,也是她冲击画坛的发轫之作。
从1997年起,崔岫闻的作品开始频繁展出,1997年参加在上海举办的中国艺术展当代油画展,在成都“都市人格1997”艺术组合展,1998年,崔岫闻与女画家袁耀敏、李虹、奉家丽组建了民间性质的女艺术家组合,这就是后来在油画界引起广泛关注的塞壬艺术工作室。
成长的过程,是一次又一次脱壳的痛
来北京以后,崔岫闻才真正体会到了有时候命运不能选择,但最终是艺术选择了她。从中央美院毕业后,崔岫闻选择了在北京漂泊的生活。
后来崔岫闻说:我简直害怕想起那些日子,我经常在半夜被房东吵醒,催要房租,有几次都吓得不敢回家,东躲西藏。这个城市好像真的永远都不会是我的。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欢笑伴着眼泪流出来。痛苦和欢乐就像一位母亲给一对双胞胎的爱,分不清哪个更多,哪个更少。
除了生活的困顿,崔岫闻把女性的苦积淀在内心。生活的动荡不定算不了什么,对女性而言,情感方面的苦是最重要的。在艺术上的收获,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对崔岫闻来说,痛苦的意义并不在于痛苦本身而在于她的默默承受、体验,以及超越痛苦的过程中思想情感的升华。
而给予崔岫闻心灵打击的,是生命中的精神支柱的倾倒。崔岫闻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亲平时非常严厉,崔岫闻非常敬畏父亲,与父亲也很少交流,父女之间似乎有一道鸿沟。但在考上大学的那个秋天,爸爸拿着录取通知书老泪纵横,涕泗交流。崔岫闻当时并没看到父亲流泪,后来听妈妈讲起时,崔岫闻心底的柔软处像是被狠狠地拽了一下,以前父女之间的所有的隔阂全部土崩瓦解。崔岫闻默默地对自己说,今后一定要好好做,报答父亲。
但在崔岫闻到北京不久,爸爸去世了。崔岫闻生命中的第一根精神支柱倒下了。还没等崔岫闻从这种痛苦还走出来,自己一向尊敬和崇拜的大哥也患了胃癌。尽管大哥从精神面貌到生活态度都非常积极、健康、向上,兄妹俩还互相鼓励,让妈妈有个快乐晚年。但在不久之后,大哥还是离开了人世。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去了,年复一年,每当父亲和大哥的祭日,崔岫闻总会想起许多平时很少触及的往事。就如崔岫闻所言,生活中的痛苦与欢乐往往互相依存。而成长的过程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蜕壳的痛,从生命的孕育、成长到成熟,崔岫闻完成了从一个小女孩到女人的转变,一如光阴的年轮,崔岫闻所创作的艺术作品也因此刻下了生命的印记。
欲望难平的“性别空间”
在中国当代画坛,崔岫闻不是第一个选择性题材的画家,但她却是坚持用大胆而直接的表现手法来探讨男女性别关系的代表女画家。崔岫闻用笔大刀阔斧、线条硬朗、表现直接并带着另类色彩。
女作家南嫫这样描述崔岫闻:月亮样柔和幽秘的面孔上镶着一双充满梦幻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没有去演绎琼瑶小说,却让人难以置信地用坚硬的笔触和痛苦的色调描绘了欲望难平的“性别空间”。交谈起来,崔岫闻的眼中就有了一种惨烈的祈求。
崔岫闻的“性别空间”也可谓性压抑与性渴望的直白。这恰恰是她的作品所展示的强烈的表现力。看崔岫闻的画,首先看到的是可怕的理性。说可怕,更多地来源于崔岫闻给人们的琼瑶式长像的错觉,其次是画面中那种深潜冰冷的目光,以及这冰冷的目光中把男性作为“被看”角色的彻底革命。
女性—直在描述自身,崔岫闻用她“亵渎式的颓废风格”表现了“阴冷的伤感”这种末世情怀。崔岫闻选择了男权社会中男性对“性”的主动权这个被他们世代垄断的话题来进行解构。在《玫瑰与水薄荷》系列中,她笔下刺眼的男性器官成为画中的主要表象,—直处在画面的焦点,而那个以审视姿态出现的女人差不多始终是背影。在她的画面中,无论男人女人都没有明确的面孔,画中人的情绪与理念都是通过那些扭曲的线条和阴冷的色彩来传达。
崔岫闻就这样在当代艺术领域中展示着自己。摄影是崔岫闻展示她独特的现代艺术观念的又一个手段。她的摄影就像她的画一样,个性而现代。1999年开始,崔岫闻尝试用影像进行创作,是全新的构图和色彩,具有强烈原创色彩,而不是仅仅重复自己的过去。崔岫闻的六分钟录像《梳洗间》拍摄了女性的私密空间。她作品的视觉构图处理表现出令人震惊的率直和对欲望场域的如实再现。每个女孩的交谈和身体姿态都表明了一种明确的性的语境。
这些作品分别参加了,中国艺术家眼中的北京影像艺术展,和“后物质,物质化的影象展”等展览。
因为崔岫闻的作品过于前卫,其中有许多裸镜头,被很多展览和主流媒体所拒绝,经常会有一些专家在她的作品前,皱眉摇头议论,不以为然地说些什么。结果常常被停展。所有的功利都拗不过她的情感、她的思想,崔岫闻的画面却在表达真实的自我。这有时会让人很尴尬,不被理解,甚至很长时间,崔岫闻把那些叫做眼泪的软水,连同被咬碎的牙齿,一同咽到肚子里。
所有的女性主义者都共存着一个悲哀,就是当她们更充分地从性别的意识上认识自己以后,她们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完整,她们努力为使这个世界完整起来而工作,她们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来提醒人类来注意到女性的存在,只有人类完全彻底接受了这个存在,她们才有可能获得如同所有杰出的男性艺术家那样的从容与平和。
我为艺术狂——思维兴奋,可以让我的能力充分的发挥
崔岫闻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艺术是她的全部,激情是她的生命。崔岫闻清秀、恬静的外表的确让人无法将她与前卫派职业画家联系起来,而她自己却认为自己的外在气质与内在个性也许没有必然的一致,她说,最能代表她个性的还是她的作品。
崔岫闻所从事的当代艺术也许目前还不为大多数人接受,而她所看重的则是在绘画创作中寻求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崔岫闻是一个极其感性的人,她的每一个想法,都需要每一次思维的兴奋和每一瞬间外界的刺激。崔岫闻说,我是一个需要有刺激,有很多事情刺激的那种人,我觉得那样会使我的思维兴奋,可以让我的能力充分的发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刺激,我觉得我就要死掉了,我必须创造性地工作。
艺术上的现代观念无疑会影响到崔岫闻的生活状态。在崔岫闻的世界里,当代艺术几乎是她的一切,崔岫闻需要的是一个完全自我的,可以任思绪飞扬的空间。崔岫闻觉得无论是她的艺术还是她的生活只要是自己的真情投入她便无怨无悔。的确,幸福、快乐只是一个人自己的选择和心态。崔岫闻正是运用自己极具个性的作品在当代艺术的领域中打造着自己的幸福世界。
崔岫闻曾说:“艺术家分好多种类型,有的人是用点子去创作,有的人用心去创作,有些人用生命,也有些人用智慧。而我是属于用心创作的那类艺术家,所有流露出来的东西都是很真诚的。”
崔岫闻是一位用画面来表达自己,展现自己的女性。当年,她没有选择艺术作为终身事业,但艺术却最终选择了她;如今,她很庆幸当年的那份被动成就了她现在的生活。外表清秀、温顺的崔岫闻,却是一位内心叛逆、颇有主见的女性,她不懈地手拿画笔,用浓重的色彩,粗犷的线条,以自己的语言叛逆世界,甚至带有几分固执地在画布上活出真我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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