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锦的作画都是从局部开始,她将其比喻成“像虫子爬一样的,满满的都侵蚀到了。” 画面“就像在绣花,在编织一件毛衣,无休无止地处于一种状态中。” 蔡锦似乎要让她的绘画像是一种自我的分泌物或者像一种溢出的水迹,她试图处于一个事先并不知道要最终画什么的状态,而是从局部开始,逐步扩展出整个图像形状、结构和色调,这有时候依据形式本身在画面上突然发现的可能性,有时候则按照个人的心性和情绪。她要表现的是一种自我分泌、流露或溢出,但这种被呈现在画布上的又是一种不确定的自我状况。蔡锦喜爱某种混浊的不定形的意象,比如斑痕、水迹,污渍,实际上她画面上的主体还不是芭蕉本身,而是附在芭蕉表面的这种混浊不清的精神意象,从这样一个局部意象开始,让其在画面上延伸和扩展。这种局部的延伸方式也是以一种昆虫、生命或水流的方式,比如蔓延、蠕动、浸染、侵蚀。
很难将蔡锦的画归为一种女权主义或者女性主义,事实上她很少有政治和艺术上的关于主义和看法的表达。蔡锦的艺术几乎只涉及一种个人意识和女性方式,但这种个人意识和女性方式具有一种真正意义的现代精神和图像特征。比如她的芭蕉形象倾向于一种复杂、繁琐、粘稠,这些都具有一种个人传记意义的精神分析特征,她将自己的画面结构比喻成像女性编织的毛衣和徽州建筑繁复的窗格,个人就像芭蕉叶的斑痕和水渍一样,在其中无休无止、不胜痛楚的渗入其间,但这种繁琐对不确定体系的深入和探险,又具有一种不厌其烦的神秘吸引力。
蔡锦不是在画一种真实的花和植物,而是在创造一种个人意识和通过画面的自我成长。她试图不是按照任何想法绘画,而是真正按照内心的引导,这种引导永远不会知道以后是怎样一种景象,而这正是现代绘画的真正意义和出发点。很少有中国画家能做到这一点,而蔡锦在逐渐接近这一目标。就像蔡锦曾经说过的,她的画现在可能只跟个人有关系,跟艺术史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它服从于一种绝对的个人心性和流露,但当这种个人流露深入到一定程度后,也许会跟艺术史发生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