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华(1900—1990),祖籍广东番禺,出生于北京。原名凌瑞棠,笔名素心、叔华、瑞唐等,英文名SuHua。幼年时先后从著名画家缪素筠、王竹林、郝漱玉等学画,还跟辜鸿铭学过英文,从小在浓厚的文学艺术氛围中长大,启迪了她的天资才华,影响了她的爱好和生活。后在文学创作和绘画方面都有优异的成就。上世纪二十年代她与冰心、林徽因齐名的“文坛三才女”之一。
生于书香世家的凌叔华,外祖父本系粤中画坛高手,家藏书画极丰。其父凌福彭曾与康有为同榜进士,并点翰林,官至顺天府尹、直隶布政使,辛亥革命后曾任北洋政界约法会议议员、参政员参政。虽然身为官员,亦工于词章书画,与齐白石、姚茫父、陈半丁、金城、陈寅恪等画家雅士关系甚密。凌叔华耳濡目染,幼时对绘画便有兴趣,常在家中粉墙上练笔。她父亲的一位好友看到这些画后,认定她是可造之材,父亲便延聘慈禧宫廷女画师缪素筠教习,后正式拜丹青名家王竹林、郝漱玉为师,得齐白石的亲传,还受到当时文化怪杰辜鸿铭的教诲,令她古典诗词和英文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凌叔华在天津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她的写作才华若出水芙蓉般显露,其作文常在校刊上发表。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天津成立“天津爱国同志会”,由许广平、蒋云主编出版的《醒世》周刊,她也受到过影响。二十二岁那年,她考入燕京大学预科,曾与即将毕业的谢冰心同学一年,翌年升入本科外文系,此间听过周作人的“新文学”课,并私下写信求教。
燕大时期她依然作画,画作不时登载报端,她参加华北旱灾举行的义卖画展,以一幅“不成熟的山水画”卖得一百大洋赈灾。当时她的画艺已到了“偶一点染,每有物外之趣”的程度。后来朱光潜看过她大半画作,评论说:“取材大半是数千年来诗人心灵中荡漾涵泳的自然……在这里面我所认识的是一个继承元明诸大家的文人画师,在向往古典的规模法度之中,流露她所特有的清逸风怀和细致的敏感。一条轻浮天际的流水衬着几座微云半掩的青峰,一片疏林映着几座茅亭水阁,几块苔藓盖着的卵石中露出一丛深绿的芭蕉,或是一湾谧静清莹的湖水旁边,几株水仙在晚风中回舞。这都自成一个世外的世界,令人悠然意远。……”
二十年代陈师曾、齐白石组织画会,十分活跃。只要有人折柬相邀,画家们便召之即来,茶余酒后,濡毫染纸,直抒胸臆后,尽兴而去。凌叔华在《回忆一个画会及几个老画家》中有具体生动的描述。在由她家作东主办的雅集活动上,陈师曾、姚茫父、王梦白、齐白石、陈半丁、金拱北等品茗把盏后,凌叔华裁纸磨墨请众人合作《九秋图》。姚芒父题款:“九秋图,癸亥正月,半丁海棠,梦白菊,师曾秋葵,泉松,白石雁来红,养庵桂花,拱北牵牛红蓼,姚茫父兰草,集于香岩精舍,叔华索而得之,茫父记。”此画被凌叔华视为藏画中的精品(后来此画失于战乱)。
抗战时期,武大迁到四川小城乐山,凌叔华一度闭门研究东方艺术,重心又转到绘画。她寄情丹青,以此“忘掉操作的疲劳及物价高涨不已的恐惧”。1943年武汉大学校庆,她作《水仙》长卷志贺。她的一位学生晚年回忆到此画,印象仍十分深刻,他说:“凌老师的画力求从淡雅上把捉气韵,不设色,不蓊染,满幅清丽的叶与花,脱尽尘俗,似乎是焚香清供的那一类。”再看这幅山水横幅:秋水、芦苇、古柳之间,一老翁抛丝,悠然独钓秋色。题语是:“闲来静坐学垂钓,秋水秋色入画图”。充满文人情趣。
抗战后辗转来到英国,和丈夫陈西滢相聚。她与情人朱利安的母亲(画家)瓦内萨联络上;瓦内萨将凌介绍给布鲁斯伯里文化圈的朋友,帮她联系画廊,举办画展。凌叔华在海外设法融入新的环境,画了一些表现西方风景的作品。伦敦北部的景物、泰晤士的浓雾、苏格兰的湖光,都在她的笔端摇曳生姿。值得欣喜的是她在伍尔夫丈夫伦纳德处找到了原来寄送的底稿,经过补充修改和绘制插图后出版。《Ancient Melodies》 (大陆中文版《古韵》)在出版后引来一片赞叹,这本富有浓郁色彩自传体的小说,以其淡雅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在世界的另一端已经消失了的生活方式的有趣故事”和值得热爱的“古老文明”的再现(《泰晤士报》副刊)。此书成功地让她在国外获得认可,同时还推动了她作为画家的事业发展。
1954年春天她在巴黎的塞鲁斯基(Cernuschi)博物馆的画展大获成功,《世界报》《前锋论坛报》《费加罗报》等刊专文评述,法国艺术学院院长、著名传记作家安德烈·莫洛亚盛赞这位“心灵透剔细腻的中国女性”的艺术成就。为表示谢意,凌叔华赠送给莫罗瓦一幅西湖水墨画留念。这在当年传为美谈。不久在她妹妹凌叔浩的帮助下,在美国印第安纳波里开办画展,随后画展又开到了纽约、波士顿。
1989年,老人离世,据说临终时她已不能言语,想在纸上留点什么,结果是一堆横横竖竖的线条。这是她的“最后一片叶子”。有人说是字,也有人说是画。如果说离开大陆前,其主要成就在于小说创作,那么蛰居海外的四十多年,从事绘画的时间和实绩甚于其文学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