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洁
艺术批评家、策展人、女性艺术研究者。 2002年初进入西安美术学院艺术研究所工作,从事艺术批评,现已出版、发表文章字...[详细]

是艺术的寡头还是寡头的艺术 2018-04-09

 谁能重新整合权力,将权力提升为一种资本,同时将资本转换为有形的财富,流通于市场,并且占领市场,除了金融寡头就是艺术寡头。然而艺术寡头作为伪资本的力量,集合了各方的权力,情况更复杂,更诡谲。它以一个病态的艺术市场机制,扰乱了正常的艺术市场秩序。坦率的说艺术必须纳入市场的经济的体制,接受市场的考验。虽然市场不是唯一检验艺术的标准,但是市场的价格体系可以成为衡量艺术价值的杠杆。当我们在艺术市场屡见艺术大师凡高、毕加索、莫奈的身影,说明艺术市场不仅是一个利润的空间也是一个人文的空间。目前,中国的艺术市场还属于幼年期,艺术市场更多的是民间的画廊的经营的性质,且不说还有那些利用浅规则运作市场的大大小小的画商,难免让艺术市场误入歧途,于是集多种权力为一身的艺术寡头便运用而生。如果说金融寡头通过权力敛财成为金融界的一甲富豪,还只是一个体的概念,那么艺术寡头则是一个集合的概念,它是由艺术和艺术批评(批评家、媒体或策展人)、画商(拍卖行)三者,建立起来的一种被扭曲的艺术市场的权力机制,用以制造艺术作品的天价的同时,分割并分享这个天价。被誉为两成藏家,八成炒家的畸形的中国艺术市场进入了寡头经济时代,应该说艺术寡头是消费主义文化的产物。具有消费主义特征的后工业文明时代,为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个自我为中心话语平台。而艺术领域的艺术寡头便是自我话语为中心扭曲的价值观的体现者和最大的受益者。艺术寡头频频出现,正在成为经济的资本垄断着艺术的市场。不同于政治和经济的寡头现象,作为艺术消费主义产物的艺术寡头,以一种诡异的生产与生产力的关系,形成了一个奇特的产供销的生产链。在经历了金钱的洗礼之后,完成了卡夫卡式的变形的寓言,成为中国艺术市场权力话语中心的神话。然而,制造神话的资本的话语是降低人格的献媚讨好、官商勾结,欺世盗名。与此同时,艺术寡头是以艺术人文性的丧失作底押后的最大的政治与经济的获利者,其背后的社会文化心理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高度警觉。  艺术献媚说  不知何时,我们的艺术中的弯腰屈膝,或者两膝跪地的造型,似乎成了我们民族文化行为的象征符号,却总能赢得老外的青睐,总能讨回几个金牌,总能拍出市场的高价。面对老外对中国艺术发出鄙痍的微笑,面对老外购买中国艺术的奴性的心理,我们的艺术只有一种表情:继续让自己屈膝跪地、面带微笑的造像成为画面的主角。当平面二维的画面不过瘾时,就让立体的三维的自己两手着地的跪像堆满院子。只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国外的著名的拍卖行,面对的是诱人的百万美金。作为媒体的平台,也只有一种表情:提供通栏的大版面,为老外拍卖出天价的、奴性十足的中国当代艺术报捷。届此,艺术作品与拍买行、评价机制的媒体完成了一个合谋:大家都是经济的即得利益者。媒体因披露了艺术市场拍出高价的噱头,吸引了观众的眼球;拍卖行的一锤定音,是捐客发出最爽朗的笑声的定格;只要艺术能卖大钱让艺术家干什么都行,钱是唯一的德性。实际上我们在讨要钱时,也在讨好老外。我们的奴性的心态不仅是冲着钱来的,也是对老外的。比如,作为一种艺术的行为方式,我们成百上千个穿着策展人设计的动物号衣的文化身体,去国外看美术展览,与此同时,我们还得接受主办方为我们准备的另一种艺术方式——睡在旧厂房里。我们艺术身份的卑下,似乎刚好钻进了策展人为我们设计的动物的号衣里。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同牲畜没什么两样,同时也回答了西方人的担忧:“中国威胁论”(中国人将是能源的最大的消费群落)。其实,策展人所扮演的是艺术创作与艺术批评的双重角色,我们的策展过程也是智商的测试的过程、人格的检验的过程、文化的制造过程和思想的表达过程。当年波依斯的“种植3700棵橡树计划”的过程与结果是充满着睿智的、人文的艺术行为,也是一个艺术家的人格的完美体现。奇怪地是,我们无论是作艺术还是作策展总要有一种奴性的心理,以一种讨好的媚态,去建立我们的艺术话语权。艺术策展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艺术寡头的圈套。如果说艺术的寡头就是是一个精神的乞丐,那么,作为个体的艺术家或艺术评价人(媒体)、画商(拍卖行),就是的一个欲壑难填的机器。当艺术成为一种诱人的商业资本,艺术寡头攫取的不仅是作为艺术的商业资本,还有作为商业资本的剩余价值。从某种程度说,艺术寡头沾点黑社会性质,在艺术市场的显规则和浅规则中的利益分成上,艺术家有的时候是怨大头。怨是怨了点儿,但是艺术的再生产以及可以不断更换捐客、评价人(媒体),笑到最后的总是艺术家。当然最诡异的也是艺术家,因为他很清楚艺术只是他的商业行为的一部分,政治的联姻与作秀也十分重要。

艺术官本位说  当你目睹了一个艺术家努力地接近高官,后面跟着他的摄影队时,你就不奇怪了在他的画册、在他的工作室的墙上,“政要”人物的“接见”是多么的诡异;当你接过他手中的画册的副本,里面网罗了几十位腕级的批评家为其作品的撰文,你不得不惊讶他作秀的精明以及肯花大价购买御用批评的气度;当你以一个批评家的身份应邀参家他的画展,你被边缘到一个墙角,而官员成为画展中入坐的主角,你才意识到批评作为一种点缀,也只能是一个很小的即得利益者。但是批评的作用不能觑视,特别是体制内的官员批评家、学者批评家。不然艺术家请到的批评家多半是官员批评家、学者批评家。因为政治权力的话语、学术权力的话语,将提升着艺术家的身份和艺术的“品质”。艺术身份的递进也是艺术价格的递进。双罗旋的递进关系将艺术家的作品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难怪画商投资画家首先看艺术都是哪些批评家关注的对象。当艺术作品的价格飙升,艺术家将获得了最大的经济利益,反过来贿赂高官,好让自己也谋个一官半职,运气好了让自己也成为一个高官。当获得了高官与艺术家的双重身份,雀跃门庭的将是一批御用批评家和大小画商。此时,艺术家成为艺术寡头的一个重要的元素,即将开始了新一轮的与批评家、画商(画廊或拍卖行)的合谋。真正的艺术应该是远离官场,但是艺术家想尽一切办法挤进官场的是为了讨要权力。因此,进入官场的第一步是讨好官员建立贿赂经济,由权力的被动者变为主动者。一旦成为一个艺术官员,往往权钱交易可以私下进行,是一个隐形的漏税大户,画家与画商双赢的策略,是实现寡头艺术一个捷径。所以,艺术官本位的思想的流行正在成为当代艺术生活的亮点。与此同时,艺术家通过媒体的公共平台加大力度的、大幅度的推销自己和政治作秀,或着通过组建艺术社团的形式,攫取官位。一旦做了艺术的官员,揽工程,做行活,要价不菲,集艺术家与高官于一身的话语权的建立,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寡头符号化的过程。此时,艺术的寡头通过艺术的官本位思维的作运,是一种体面的、风光的、高智商的话语权力的集中体现。  艺术劣根说  据某报刊说:“在纽约索斯比的拍卖中,并不能排除藏家恶意操作的情形。这种炒作大体是:提供拍品的藏家自己安排人举拍,把价格抬高到一定程度,最终并不真正购买。他们很情愿的付出一些佣金,为自己的藏品作广告。炒家的目的是赚钱。”有时藏家就是炒家,其人员结构不敢恭维,炒作方式更是令人瞠目,尤其在中国。具业界反应,中国的艺术市场的炒作,有的是为洗钱,有的是股市、地产资金的入市的换位,有的是利用股市操盘的方法,设局吸引中小炒家或藏家购买,以便抬高价格等等,将艺术作为可再生的利润资本。炒家从政府的高官到菜农,以包装和制造为特点的艺术市场,进行的黑社会性质的商业秀,是艺术寡头滋生的温床。人们为金钱可以发疯发狂,扭曲变态。据TOM网站披露:在北京2007当代艺术博览会上,一个装置作品《一个亿·泡女郎》被一男性观众泼粪侮辱。这件作品遭遇如此强烈的反应,一是采用纸钞作为作品的材料,一是利用了女性生殖器作为欲望的符号。作为恶性膨胀的金钱欲望的隐喻,刺激了人们内心深处对金钱的爱恨交错的神经。也许爱钱是人的一种本性,爱钱并不是坏事,挣钱的路子也很多。但是艺术寡头将人的欲望智能化、流氓化、商品化、物质化。其中艺术是中介。此时,艺术不在是艺术了而是作为商品的资本。艺术家、艺术批评家(或媒体、策展人)、画商(拍卖行)联手制造艺术市场价格的虚高,产生了泡末的艺术市场经济,牛市只是表面,等待你的是欲哭无泪的一跌再跌的艺术市场的熊市。因为缺乏艺术原创的真诚与想像力的矫揉造作或着粗制滥造,无法使艺术提升为资本的力量。充其量是权力的附庸,在利益与利益的分争中,艺术重新划分与整合了权力,最后泯灭的是艺术的本质。此时,艺术是制造艺术寡头的一个筹码,艺术将完成艺术寡头的终极的宿愿——赚钱,赚钱,赚大钱。  对待金钱的顶礼膜拜,几乎让我们的国人失常、失态。据说,一个出版过80'后的网络游戏文学作者作品的某出版社的领导,在订货会的主席台上,当着几百个经销商的面给这位年青的作者鞠躬90度。感谢他能把他的畅销小说放到自己的出版社。与其说是给作者鞠躬,不如说是在给金钱在鞠躬。当中国人遭遇金钱时,中国人既是奴才又是叛徒。金钱的奴才与艺术的叛徒,二者完整的统一到一个概念上来,就是畸形的艺术市场权力机制的代表——艺术寡头。此时,艺术寡头的独霸一方的盛气凌人,将误导着艺术市场的发展趋势。艺术寡头缘何诞生于中国的艺术市场?缘何占据了中国的艺术市场的空间?缘何利用艺术市场操作的不可告人的诡谲挤进业绩的排行榜?赫尔德在他的《人类历史哲学的观念》一书视中国国民劣根性为狡猾、自私而贪婪。是蠢驴与狐狸的结合。他说:“……温顺听话的蠢驴,它在履行公职时从早到晚扮演着狐狸的角色”,“他们在投机钻营方面精明透顶,但在科学艺术上,却愚昧无知。”这些话可能有些偏颇,但是他确实道出了一部分的中国人的心态。而这种劣根性就是一种奴性。如果说赫尔德强调的是中国的国民性中的幼稚的奴性,那么,黑格尔则将奴性当作中国的国民性特征的本质。他认为:中国人的道德的堕落表现在软弱可欺又妄自尊大,容易受宠若惊又容易忘恩负义,既是奴隶又是叛徒。有什么样的国民素质就有什么样的艺术方式。在奴性实足的拜金主义的支配下,投机加暴利成就了艺术寡头。由此可见,艺术寡头盛载太多的负面的因素,而遭到垢病。用西方的话语谱系来表述中国艺术的寡头现象产生的根源,一方面是旁观者清,一方面是表明我们能够接纳他者意见的真诚与大度。在中国古代,诸侯王自称寡人,意为 “少德之君”的谦词。寡人的称谓作为集权统治者的品德的象征,只允许少数人享用。但是在当代人们的生活中,通过外来词诸如寡头政治等术语的介入,将中国人的“寡德之人”的谦逊的政治含义彻底的颠覆,寡德之人成为真正的少“德”之人,而且人人都可以成为没有道德之人,我们所说的艺术寡头就是这种人。我们真诚希望艺术从寡头政治的流氓性上回到古代寡人谦词的文化喻义上来,最终让艺术市场走上健康的轨道。让艺术体现人文的终极关怀。  

200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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