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戏老师李芽为你揭开古代国妆的神秘世界
2020-07-23
华山路680号，这是上海戏剧学院给师生们的微展示空间，十几平的小展厅里，桌面上摆放着精心还原的古代化妆品，红蓝花胭脂、檀口、官粉、香口脂、澡豆……这些陌生的名字让人感慨，原来中国古代的妆品如此精致和考究。
致力研究古代妆容和妆品复原的上海戏剧学院老师李芽已经在这一领域耕耘20年，写下数本著作。在接受劳动报记者采访时，李芽轻抚着这些心血之作说道：“国妆，有它独特的造物理念，完全不同于西方的化妆品。我们避免过于执着于物，而应更关注事物的本源和民族的文化。”
我们复原的古代妆品，其配方大多来自古代医学典籍。
32种古代妆品被摆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李芽老师和她的学生王一帆一起整理素材、收集配方、最终还原成实物的。如何还原这些古代妆品？李芽告诉记者，其实这类的研究比较偏门，没有系统的书籍可以去参考，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通过各类古代典籍，寻找相关的配方。她向记者展示了她曾经查阅和参考的书籍，《事林广记》《本草纲目》《备急千金要方》等都被李芽翻来覆去地研读。
值得一提的是，屠呦呦的青蒿素，灵感来源便是一本古医书，东晋时期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而这本书里的内容，也有李芽所需要的，她在还原一种古代妆品时便参考了其中的配方。而在实际的还原制作过程中，难度也不小。李芽举例称，为了获取气味与功效俱佳的“甲煎油脂”，必须先炮制十多味香药，再将香药与蜜混合填入容器中，接着用紫砂泥包裹，埋入地下，烧制三天三夜。其间温度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不然油脂便会因香气不足、效用不佳而无法使用。还原制作绵胭脂的过程中，通过紫草茸的分泌物提取，并配以石蜜、卫矛等，但李芽在制作过程中发现，颜色总是偏红褐色，和文献记载的不符。李芽告诉记者：“很多妆品，出于保密的考虑，当时的人会故意少写一两样关键原料，所以这就对我们造成了困扰，只能依靠经验，一个个地试。最后，我们试验出，少了一种植物碱，加入后，那种令我们满意的水红色便出现了。”
记者还了解到，古代妆品不仅还原工艺复杂，成本也是颇为高昂。红蓝花胭脂，需要新鲜藏红花的花蕊提取色素，制作小小一盒的成本价就在4000多元。此外，像澡豆这样的护肤用品，一小颗桂圆大小的澡豆，制作成本也在2-3元。
唐代妆容最浓墨
云鬓花颜金步摇
“云鬓花颜金步摇”，白居易的《长恨歌》里有此名句，形容唐代时期女子令人心动的美丽妆容。李芽说，在自己研究的历代女子妆容中，唐代女子最喜欢“浓墨重彩”。“流光溢彩，种类繁多，可以说是女子妆容的一个巅峰。因为当时有大量的胡人，人们对于美的理解是非常多元的，不再追求所谓的正统。我们通过陶俑、绘画、诗歌等发现这样的现象。”李芽曾经做过好多唐代女子妆容的复原，当“酒晕妆，桂叶眉”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很多人感叹：“这大概就是杨贵妃本人了吧！”
此外，白居易还写过一首《时世妆》，描绘的是一个另类的妆容。“乌膏注唇唇似泥，双眉画作八字低；妍媸黑白失本态，妆成尽似含悲啼；圆鬟无鬓堆髻样，斜红不晕赭面状。”这样的妆容放在现在来看也是非常前卫和先锋的，“根据白居易的描述，这个妆容是非常特别的，发髻是冲天堆起来的，又是赭面乌唇八字眉。但当我们细究其中的历史背景，你就会发现，如此妆容是有原因的。”李芽解释道，“我们研究发现，当年文成公主进藏，有赤面国的人来朝拜。由于这些人住在高原，皮肤呈‘晒伤’的状态，所以才会有这种赭面。”
虽然古代妆容研究是一门很冷僻的学问，但中华传统文化所留下的宝贵文化遗产就像一座宝矿，可以挖掘的历史素材数不胜数。李芽表示，由于不同朝代的审美需求不同，因此也产生了不同的妆品种类，可以见微知著地以妆品复原的领域作为切入点，从而了解当时人们的文化精神、生产技术、审美习惯，并结合服装，复原出当时朝代的人物形象，促进对本民族文化的深入了解。
香药同源
国妆有独特造物理念
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李芽多次提到了一个词“造物理念”。在其看来，古代的妆品是有其独特的造物理念的，而且和西方目前流行的化妆品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其最大的不同点便是“香药同源，美养兼顾”。她拿澡豆举例称，澡豆是古代贵族用来深层清洁肌肤用的，含有皂角及十几位中药，拿水化开后在皮肤上轻轻揉搓，可以起到清洁、去角质、止痒和芳香肌肤等功效，一定程度上达到药用的保健效果。
李芽觉得颇为遗憾的是，目前这些复原的古代妆品，她称之为的国妆，很多并不能作为市场上流通的化妆品，原因在于不能通过备案。“某种原料在目前化妆品原料名录里找不到，这种产品就无法备案，也不能进入市场销售。我们会遇到很多这样的情况，但我们在尽力让古代妆品取得合法、合规的‘身份证’，再面向市场。而目前大多数化妆品品牌采用的都是西方化妆品的一个体系，这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在其看来，有着独特造物理念的国妆，不该美得如此陌生，更应该“飞入寻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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