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艺术人类学的田野工作 2018-03-18

艺术人类学在今天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迅速，一方面与艺术人类学自身的学科要求相关，另一方面又与当下关注文化的社会时代背景相关。

 

艺术人类学是一门用人类学的方法去研究文化艺术的跨学科研究，“其研究对象和内容是艺术学的，但研究的方法和视角却是人类学的”。艺术人类学不同于其他艺术学研究之处主要就在于它的这种田野调查的研究方法。这种独特的研究方法，也使得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工作具有了独特的价值。

 

首先，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工作使得研究者更容易用动态发展的眼光去看所调查研究的对象。由于所调查研究的对象经常是现实社会生活中的某种文化艺术现象，而这些文化艺术现象肯定会受到社会时代的影响以至于或多或少发生一些改变，所以艺术人类学工作者通过用动态发展的眼光看待所调查研究的对象，不但可以梳理研究对象的发展史，而且还可以探究研究对象与社会时代的关系，比如研究对象受到社会时代怎样的影响而发生怎样的变化，研究对象又对社会时代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等等。这样，从中发现规律之后，不但可以知道过去与现在怎样，而且还可以根据规律预测未来会怎样。

 

其次，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工作可以使研究者深入到现实生活去记录飘逝或衰弱的文明。现实生活是多种多样的，世界上的文化更是多种多样的。有些文化处于主流，有些文化处于非主流；有些文化是强势文化，有些文化是弱势文化；有些文化是朝阳文化正蓬勃发展，有些文化是夕阳文化逐渐式微衰弱……研究者通过对比，可以去关注非主流文化，帮助弱势文化，拯救夕阳文化……比如一些亚文化，一些少数民族文化，一些弱势群体文化等等。通过研究这些文化，不但可以让世界文化更具包容性和多样性，而且可以让这个世界更具有人性温暖。

 

 

 

第三，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工作可以使实践问题与理论问题很好的结合起来。一般的纯理论工作者主要借助的是前人的经验总结，研究前人的理论，从理论中发现规律，并试图用规律来指导实践。当然这种做法也并非没有可行性，关键的问题在于随着社会时代的发展，很多现实问题已经无法用以前的理论来说明，当然这不是说所有过去的理论都不能与现代社会生活实践发生联系，而是说一部分。所以，有些规律是需要从现代社会的实践中去发现、总结的。那么，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工作对于研究现代社会生活中的文化艺术现象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果说上述艺术人类学田野调查工作的研究方法是艺术人类学得以发展的一个主观因素，那么下面我们谈谈艺术人类学发展的客观因素，即社会时代要求对艺术人类学发展的促进作用。

 

一方面，当今世界风云变幻，改革日新月异。人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就出生在80年代末的笔者而言，所经历的改变也是非常巨大的了，何况那些年岁更长的人。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的改变，比如通讯设备由信件到座机电话，再到邮件，再到手机，再到网络即时信息（QQ/微信等），人们之间的交流方式所发生的改变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起到很大的影响。再比如，儿童游戏方式的改变，由之前的跳皮筋儿、跳绳、丢沙包、溜溜球等等转变为现在的网络游戏，从现实转向虚拟，由集体转向个人，由身体转向大脑……这些改变无疑会对人的心理和身体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这些社会现实的错综复杂，需要有人去调查研究，分析其背后的规律和影响，进而指导人类生活现实社会，避免出现一些不好的问题。

另一方面，则得益于现在是一个文化自觉的时代。“中国正在走一条路，不是学外国，而是要自己找出来。我为找这条路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做‘文化自觉’这篇文章。”这是费孝通先生在一次和友人的聚谈时所说的话。费孝通先生高瞻远瞩地提出文化自觉这一重要思想，在当下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时代背景下尤显可贵。什么是“文化自觉”？费孝通先生认为：“文化自觉只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的‘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在生活各方面所起的作用，也就是它的意义和所受其他文化的影响及发展的方向，不带有任何‘文化回归’的意思，不是要‘复旧’，但同时也不主张‘西化’或‘全面他化’。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对文化发展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时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这里表明，简单来说文化自觉就是要对自己的文化有自知之明，对自己文化的历史、特点、发展都要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在这样一个文化自觉的时代，中国的文化艺术是一个值得开发的宝藏，而中国的文化艺术人才也是可以大有可为的。有许许多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与艺术相关，这些都需要艺术人类学的学者参与到中国非遗传承保护的工作中去。而艺术人类学在中国的发展如火如荼，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少见的，这也是中国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的表现，因为我们无须再跟在外国学者的背后说话了，而是可以在世界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当然，也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工作并不是只注重调查，而忽视理论。在国外，许多人类学家都具有良好的理论基础，所以能够通过田野调查而总结出非常重要的理论结论。田野调查工作要避免沦为机械的记录，艺术人类学研究更要避免沦为简单的对艺术文化现象的记录、描述，当然这些记录、描述是有价值和意义的，但这应是艺术人类学研究者所做的最基础的工作，更高的工作应该是通过实践调查获得材料后，对这些材料整合分析的能力，只有具备了这样的能力，才能称得上艺术人类学研究。

 

 

作者：张心柯，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学理论，艺术身体学，文化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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