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弘
凉弘,原名梁宏。天津美术学院艺术史论硕士。北京现代美术学院副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访问学者、北京大学访问学者。中国女性...[详细]

对话吴欢:千载翰墨百年世家 吴氏而兴尽得其欢 2016-12-31

 

纵使吴欢不言,近代中华历史文化的进程也离不开江南吴氏家族所留下的浓墨重彩——洋务运动、辛亥革命、解放战争、新中国文艺盛景……吴氏一门几代人的影响足以载入史册。作为吴氏家族的传人,深受文艺世家的家风底蕴熏陶,又饱经人生沉浮的几度历练,有着“全才”之称的吴欢终如凤凰涅槃般浴火重生,使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不破之规就此而止。

和父母祖辈相比,吴欢的艺术成就堪可比肩,但吴欢却另有着他的“狂”与“怪”。

他狂,不仅在于他是名门之后、师从巨匠大家,更在于他天赋秉异、无师亦可自通,无论书法、绘画、文学,还是剧作、时评、小说,信手拈来即便是片纸点墨,也足见造诣深厚、功力非凡。因此他从不谦虚:“若论艺术之综合指数,很多人遇到我就完蛋!”

他怪,自称人生怪剧多过正剧,只有以此怪对彼怪。他自由自在随性而起,玩到自然困,睡到自然醒,画至无趣时。绘画中西合璧,以奇侠之气自成一派;书法汪洋恣肆,飘逸而不失规整,独创的“吴氏捺”更成为神来之笔;以笔为戎纵论古今,以特有的吴氏凶狠酷评而被封为“香江神笔”;朋友遍天下,为广宴群友一掷数千万豪宅也在所不惜…… 

千载翰墨,百年世家。有吴氏家族,乃中国之幸事。

书香晕染,文脉流长。有吴欢受恩承荫,乃吴门之幸事。

 

 

凉弘:您的家族不仅对您,甚至对中国都产生了重要影响,能先谈谈被誉为中国“百年文化家族”的吴氏三代精英吗?

吴欢:其实值得一书的不仅仅是吴氏三代,自明朝末年起,我的祖辈就出过十六位文武进士,其中著名的有做到大学士即宰相的吴宗达,执掌过翰林院的吴中行,还有享誉清朝经学界的重要学者吴士模。从近现代来说,吴稚英担任过清朝著名洋务派领袖张之洞的幕府,吴殿英是清末湖北新军的重要创建人之一,曾是民国大总统黎元洪的上司,而正是这支湖北新军发动了辛亥革命推翻清朝统治。

到了吴氏三代,我的祖父吴瀛,24岁即任北洋政府北京市坐办(相当于秘书长),后为故宫博物院的重要创办人之一,成为名重当时的大书画家和鉴定家。吴瀛还支持过毛泽东1919年驱逐湖南军阀张敬尧的早期革命。 我的父亲吴祖光和母亲新凤霞也都是中国现代文艺史上的重要人物,值得一提的是,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便是由我父亲率先在“新民晚报”上发表的,客观上也加速了新中国的到来。

 

凉弘:白石老人赐你的名字为“欢”,是否其中藏有深意?

吴欢:我母亲新凤霞生我之前曾梦见一只虎,便给我起名叫虎生。白石老人听说后认为虎杀气太重,不该叫这个名儿,说那就起个名叫欢吧!取其“无欢无不欢,无所不能欢”之意,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当时白石老人还顺手写了个一笔虎字,边款是“白石老人为欢欢小朋友书”,可惜这幅字在文革中被毁了。但就算或送或抄,我们家白石老人的墨宝还是有很多。

 

凉弘:听说您从小就聆听过很多艺术大家的教诲,能谈谈小时候的学养成长环境吗?

吴欢:从3岁起,我就在祖父吴瀛老先生的画案上爬着玩,开始写字画画。后来回到父母身边,就随父学文随母学画,从他们那里继承了吴氏家族的“文人画”风格。除此之外,经常在我们家做客的的确有很多大家,如叶浅予大师,我就在其旁边耳濡目染多年。当时叶浅予大师在中央美院任职,但他是个自由主义者,很少去上课,学生经常见不到他,很多时候其实是泡在我们家呢!所以我受教的机会可能比中央美院的学生还多。像张光宇、张正宇兄弟,张汀、黄苗子、尹瘦石、黄永玉以及工笔画大师潘絜兹等,都喜欢时不时点拨我一下。

 

凉弘:可能在当时来说,这些后来的大师们也以能教你这个小神童为荣吧?

吴欢:也许是当时我父母名气大的原因吧!父亲很早就被称为“神童”,当时启功先生见到我父亲也会亲热地称他为吴工。我母亲十三、四岁成名,后拜齐白石大师为师,集表演艺术家、作家、画家于一身,李可染、李苦禅等大师可都是我妈的师兄呢!

 

凉弘:当然我们也都无法回避那段特殊岁月所带给您的影响?

吴欢:是的,几乎一夜之间,我从一个艺术世家的少爷变成了“狗崽子”,几乎整整3年,我都藏在家里不敢出门,只能靠一些中外名著来解闷,但这段经历恰恰成就了我不错的国学功底和对人生的深刻认识,让我幼小的心灵开始学会思考。

 

凉弘:在您看来,是文艺世家的熏陶还是时代的磨砺,对您的影响更大?

吴欢:我可能是名人后代中受苦最多的。对于玩电脑、开车什么的我学的慢,但艺术之类的我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别人需要一年,可能我一个星期全明白,而且心到眼到手到,这就是天分。天分源自哪里?当然来自于我的家庭,来自于我的父母,就是在艺术方面,基因明显的和别人不一样。但仅有基因还不够,还需要其他条件,才能决定我是否在艺术的继承关系上比别人优越。青少年时我吃的苦比别人多,而我的性格是愈压愈奋,因此也就比别人更用功。如果不吃这个苦,我真的可能成为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了!我认为,恰恰在我该学习的时候学习了,该吃苦的时候下地狱了,因此从地狱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凤凰涅槃了——浑身的本事都有。我下的功夫比别人多,老师全是名师,再加上我的家庭基因,我不成谁成?

 

凉弘:看来您对自己的坎坷经历还是很正面的去看待,并把这段境遇作为一笔宝贵的财富?

吴欢:真有本事的人就要下地狱,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首先就要有一个非常潜移默化的理念,那就是做很多事情不要先有功利概念,奋斗时必须有一个“成功不必在我”的信条,就是不计个人得失,不计个人成败。我要生活,我是艺术家,至于做艺术将来会有什么成果,我不会考虑,也不可能去考虑。我不是要成名,这只是我的一种生活,是我的一种技能。但无需掩饰,现在我成功了,我的国画功底、西画功底、书法文章,可以说一通百通,别人还没法和我辩,因为一比综合指数,很多人就完蛋。

 

凉弘:吴氏家族史,折射出的其实就是一部中国近现代史,作为中国最大文化家族之一的吴氏传人,是否对发扬光大家传国学承担着比常人更多、更大的责任与压力?您又是如何面对的呢?

吴欢:我曾经说过:其实我最想当的,就是我家的孝子贤孙和国家的孝子贤孙。小的时候,我是依靠我的家族托着,而现在的我已经开始为我的家族争光。过去讲吴欢是吴祖光和新凤霞的儿子,现在人们则说吴欢的父母是吴祖光和新凤霞。这一说法的改变,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的转折,一个质的改变。我要继续画我的作品,要更加刻苦努力地完善自己。从现在看来,我做到了。更为重要的是,我的艺术早已走出国门,通过艺术为中西方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很多自己的努力。

 

凉弘:在对艺术的追求中,您对自己狠吗?

吴欢:我今年60多了,每天早上起来还要画速写本。要是白天玩上一天,晚上不画速写做基本功的磨练,晚上就没法睡觉。但这不是狠,而是一种对艺术的享受。其实我有的是少爷作风,喜欢自由自在。玩到自然困,睡到自然醒。画到没兴致时就结束,有兴致时再继续。反正我很随性,走到哪,大家都对我印象很好。拿本事说话,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凉弘:今年高考作文,是讲北京的老规矩,您能就此谈谈观点吗?

吴欢:题目取的不错,没规矩不行,不成方圆,中国就乱套了。艺术界其实也是如此,有人想出名,不是靠本事,而是靠骂战。你看画不像一个画,简直俗不可耐。一些书法家,没练过楷书就能直接写草书了,我看着就一肚子气。

 

凉弘:在您看来,您最大的艺术成就是哪一项,心目中分量最重的又是哪一种,为什么?

吴欢:写文章,我应该是画家里面著作最多、文字量最大的。在画家圈里我是作家,在作家圈里我是画家。但我自认我的文笔比我的画更厉害,因为我的文章更凶悍,我的文笔对人生的认知,比别人更敏锐。

 

凉弘:说到文章的凶悍,您的笔下的确是毫不留情,而且连鲁迅、胡适也逃不过您的酷评?

吴欢:我就是敢于批评鲁迅和胡适,别人能有这样的胆魄?例如说要砸烂一个旧世界,才能创造一个新世界。但任何新东西都会变旧,难道一变旧就要砸吗?我认为任何事物都要甄别好坏善恶,只有甄别清楚才能做出抉择。对待历史也是如此,应该善恶甄别再做取舍。对于一些极端的话语如砸烂什么的,我非常有意见,某种意义上说,这几乎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全盘否定。如果说今天要立纪念碑的话,也要立一个耻辱柱。但如今非常吊诡的事情是,在纪念碑和耻辱柱上,有些人都有资格刻上名字,例如胡适和鲁迅,当然也还另有其人。有那么一些人,功与过、善与恶的事情都做的同样精彩。

 

凉弘:那么您是如何看待功过和善恶的呢?

吴欢:这就是好与坏、善与恶的问题,他们平行的走向高级,我认为这也是整个人类走向社会的生存内容,这并不奇怪。反而是把一个理念提纯了之后就出问题了,例如善就是这个人全是好的,恶就是这个人全是坏的,这种看法是不合理的。人也是好坏交替着的走向高级,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客观的问题,而且越大的人物问题越多。

 

您继承了吴家绘画尤其是文人画的传统并另有突破创新,您如何看待中国的文人画?

吴欢:文人画的前提是文人,你连文人都不是,凭什么说是文人画?中国画历来以“文人画”为尊,其本质是先文人而后绘画。不是文人只会绘画者,那是画匠而非画家。我们吴家的人,首先都有自己的人文追求,都有自己的抱负,因此可以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画家。文人画追求的应该是诗书画的结合,恪守书法、诗词和绘画的三合一关系,让三者紧密结合,保持在最佳状态。

 

凉弘:有人评价您的画中西结合、构思奇妙,风格独具一格、自成一家,能说说这种独有的“吴欢书画”的创作之源吗?

吴欢:中国画讲究写意,所谓“意在笔先”。一个写意的画家,需有道尽意中之念的功力,能够准确地把其中的人文含义传达给每一个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是画家,也是作家。我的画作或可称为“吴氏文人画”,秉承的正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文人画结构,那就是诗、书、画三位一体。每幅画作,都有题画诗,而书法是鉴定文人画的一把最重要的尺子,这对于我来说则不成问题。至于在画作中加入了大量的西画成分,这可能和我喜欢不断探索、不断创新的个性有关吧!

 

凉弘:“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中国文化的至高境界,也是自然朴素的本真境界,您的书法特别偏爱“道”这个字,请问您是如何理解艺术之道的呢?

吴欢:不仅仅就艺术而言,“道”寓意无限,也是我的人生信条和行为准则。我认为大道都是进和退的交替,所以道就是进就是退,退就是进。在激流勇进的时候一定要大步前进,退一步海阔天高时也应退一步。有时候以退为进,有时候以进制退。所以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人生一世就是一个“道”字,是一个对“道”有所知、有所悟的过程。

 

凉弘:对于当今的艺术家来说,如何在悟道中实现艺术的升华呢?

吴欢:一个画家,他的商业价值、人文价值、历史价值都要具备。艺术家现在盲目拜金,拜金是好事,画家的真实价值当然取决于他的市场价位,但市场价位是要有根底的,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仅凭恶炒,就像一只脱离内在价值的股票,是没有根底的。中国美术界现在技术问题都已解决了,也就是说素描、笔墨、色彩等绘画基础,当代人不比古人差。现在很多画家的技术都很好,但能叫家吗?为什么不能?因为缺少人文历练、历史历练、文化历练,所以艺术加上历史、文化、政治,才能等于价值。艺术家有没有历史地位、文化地位、政治地位,艺术上是否诚实,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一个画家没有这些理念是画不好的,而且他的内心也建立不起他的价值根底。

 

凉弘:如何衡量一个艺术家的价值?

吴欢:一个艺术家的价值包括政治价值、文化价值、历史价值和经济价值四个方面。鉴定一个艺术家的标准,首先是看他的历史地位、文化地位和政治地位,最后才能评定出他的经济价值。而历史、文化和政治三者相加,构成他的经济标准,这点尤其重要。

 

请您为我们传达一个正确的观点,什么样的书法作品是好的?

吴欢: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每个人的审美标准都不一样,也许画可以另论,但字每个人都可以写。我认为有些所谓的书法家,写出来的字已不是有没有美感的问题,简直是有丑感。你有学问吗?文章会写吗?字不行,文章还没有,你干什么的?

 

凉弘:您在文化界素有“全才”之称,除了文学、书法、绘画等造诣颇精之外,剧作、时评等也广获好评,您是如何做到博采众长的?

吴欢:不期然而然,就是天才。

 

凉弘:您最喜欢的甚至是百看不厌的一本书?

吴欢:最爱看的书就是《传世真言》,能够流传下来的才是好东西。中国的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轻言小品,这些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充满了智慧。

 

凉弘:在艺术上,有人把您奉为“玩家”,生活中有人戏称您为“狂人”,金庸大师盛赞您的书画具有“奇侠之气”,那么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能否用三个词来形容?

吴欢:感谢父母,感谢祖宗,感谢今生今世所受的所有的苦难。英雄敢吃亏,对真正的猛士来说,鲜血才是最好的营养。

 

 

吴欢简介:

中国当代著名书画家吴欢先生,一九五三年出生于中国一个声名赫赫的文化大家族。

其曾祖父吴殿英为湖北新军的重要创建人,在辛亥革命中帮助过孙中山、黄兴推翻清朝。

结束了5000年封建统治。

其祖父吴瀛,乃世界五大博物馆之一—中国故宫博物院创办人。

其父亲吴祖光,为当代中国最具传奇色彩的著名学者、戏剧家、书法家。

其母亲新风霞为中国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作家、画家。

自幼灵慧天纵,幼时从其父习文,随其母学画,后又师从于张正宇、张仃、黄永玉、黄苗子、尹瘦石诸大家。

吴欢先生书画作品题材广泛、构思奇妙、独创风格,卓然自成一家,乃中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书画家之一,其作品具极高的艺术价值与收藏价值

吴欢先生现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委员、中国人权发展基金会国际艺术家联盟主席、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理事、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中华海外联谊会理事、中华慈善总会常务理事、中国文化艺术界慈善总团主席。

主要著述有《驴唇马嘴集》、《吴欢论坛》、《西皮流水》、七十万字力作《奇侠》(一、二卷),以及小说、电视剧、政论、杂文二十余种。

主要著录有《吴欢书画》、《吴氏三代书画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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